安太后喝了一盏茶,不急不缓道“原先的御前八颗都是长乐宫的,如今长乐宫空着,倒叫哀家捡个便宜。”
似乎只有林芳摇和张紫琴宋如雪三姐妹初次拜见,那比金子还贵的御前八棵,才能体现出唐宓的尊贵来。
林芳摇垂了垂眼道“您是太后,好东西都该有您的一份儿,才能显现出皇上和黎明百姓的孝敬来,哪里有什么捡便宜一说?”
安太后点了点头“你说的是,历朝历代的太妃娘娘没有像我那妹妹一般有福气的。
只可惜她年纪小,没有压得住福气,所以才落了个薄命的下场。”
唐宓名义上已故,实际上远嫁离国,倒也可以称得上是一声薄命人。
林芳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对安太后道“皇上与太妃娘娘情谊深重,有什么好东西,自然是要想着她一份,不过也万万不会越过太后去。”
话是这么说,然而当时宫里的人谁不明白?长乐宫有的好东西常福宫未必有,明面上说不会越过太后,却着着实实已经是逾越了。
只是安太后这话越听越不对劲儿,林芳摇在脑子里慢吞吞的思索着安太后究竟想要点醒她什么。
林芳摇脑子里转了又转,面上却丝毫不显,依旧是一副恭敬孝顺的模样,静静的听着安太后接下来的话。
安太后继续道“这后宫里,像阿宓这样的人难得的太妃没有招人猜忌,被人害了去,只是出于意外葬于阳山,尸骨无存的也是令人唏嘘。”
林芳摇抬头,忽然不可思议的看向安太后,心中便是明白安太后什么都知道了。
林芳摇接着安太后的话,说了一句,“太妃娘娘有福气。”
“既然你说她有福气,那她应当是有机会回来的吧?”俺安太后忽然笑了。
林芳摇笑着问道“太后娘娘是想唐姑娘了吧?”
安太后点点头“可不就是想她了,她若是回来,哀家还不知道该怎样呢?”
这话说的怪,若是安太后真的那样思念唐宓,那唐宓回来自然是高兴,喜上眉梢,安太后却说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可真是…
林芳摇心中有了猜测,然而不敢明说,只是陪着阿太后坐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来起身告辞。
安太后点点头“罢了,你出去吧,难怪他会喜欢你,你样样都好,可以与宓儿相媲美了。”
林芳摇瞳孔颤了颤,维持着平和的表情走了。
回去的路上,金钗看了一眼林芳摇忽然问道“娘娘您身上怎么湿了?”
林芳摇不咸不淡地解释了一句“方才端茶水没有端稳,撒上了一点儿。”
金钗“哦”了一声,却没想过什么事能让林芳摇这样八风不动的人,端茶的手都颤了颤?
林芳摇扭头问金钗“你说你觉得太后娘娘对太妃如何?”
金钗毫不犹豫道“那自然是好啊,太后与太妃娘娘姊妹情深。”
林芳摇笑了一笑“是吗?我怎么觉得不太像了。”
金钗不明白林芳摇为何突然这么说,只是忽然想了想,便想起了很久远的一件事儿了。
“娘娘,你记不记得尘王爷刚没的那一会儿,安二小姐像有侵吞尘王爷留下的东西,太妃没同意。”
林芳摇点点头,她记得。
当时他还笑话安二小姐,枉是亲生的妹妹却比不上唐宓。
林芳摇扭头看着金钗盯了好一会儿,金钗被她看得心里发毛。
她讪讪的笑了笑“娘娘你想什么呢?”
林芳摇笑了两声“真不愧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想了这么久想不明白的道理,竟叫你一语点破了。”
这宫里等着每个人都是千年的狐狸,很多人绝对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
比如安太后当真那么喜欢唐宓吗,喜欢那连自己的亲妹妹甚至亲女儿都不顾。
怎么可能呢?唐宓未曾救安太后的命,何必当他救命恩人一般。
只能说安太后足够的隐忍,能够隐忍,宫里这么多人都快忘了安太后的存在的时候,安太后却已经从诸多人中脱颖而出成为太后。
安太后不是的亲生母亲,他亲生的只有夜锦妆一个。
所以太后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一时的隐忍换来的是夜锦妆和她自己的荣华富贵幸福安乐。
可是是谁让自己这么隐忍的呢?是唐宓。
尽管他心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可是别人对唐宓多敬一分就会对她少敬一份。
从这个角度想安太后,方才想说的话分明就是对唐宓的厌恶。
安太后知道唐宓已经回来了,甚至看破了林芳摇自以为高明天阴无缝的伪装,她知道唐宓当初是怎么去离国的。
安太后定然是觉得她能让唐宓离开一次,就能让唐宓离开第二次甚至要了唐宓的命,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林芳摇第一次被人看得这样透彻,却不觉得害怕,反而被安太后的高明激起了一身的斗志来。
不愧是和皇上无亲无故却能当上太后的人呢?
主仆两个正在花园走着,忽然间不少太监慌慌张张的朝一个方向奔去。
林芳摇拦住一个人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太监慌忙道“回淑妃娘娘,皇后娘娘的吐血晕倒了。
林芳摇面带急切的道“怎么会突然晕倒呢?皇上可知道了?”
小太监点点头“皇上已经知道了,正往那边过去呢。”
林芳摇点点头,扭头对金钗道“走吧,我们也过去看看。”
小太监只来得及对林芳摇笑了笑,便被那边儿的太监头子叫走了。
林芳摇的表情才收回去,声音飘飘忽忽的“是吗?这可真是个好事儿啊。”
宁可心进宫后的这一年里,把后宫上下打理的也算井井有条,各宫嫔妃没有不真心拜服的。
小太监说宁可心陡然昏倒了,自然都要过来看看,一时间未央宫里闹哄哄的。
宁可心林宫的时候,身子骨没这么差,虽然也确实虚弱,而脸上却都有如同病西施的漂亮,
如今却是双唇苍白,无力的躺在床榻里,仿佛整个人都要被厚厚的被子埋进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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