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年用行动来证明,他真的不会和女人一般见识,因为他根本就不会再去理得罪过他的人,再献殷勤也没用。
从吃午饭时起,墨梓凝就开始倍加小心,小媳妇似的斟酒夹菜,揉肩捶腿,回去车上也是倒茶捧书亲力亲为,可惜赵大爷依旧是不理不睬,把她当会动的摆设。
“爷,你看看我,总看书不累吗?”
凑到赵瑾年面前,墨梓凝歪着头商量。
爷身子调转方向,眼睛粘在文牒上,对此等投怀送抱选择性失明。
涎着脸哄人家,人家都是视若无睹,好几个时辰都不给她个好脸色看,不就是当着美姬的面揭了他点老底嘛,至于这么给人脸色看嘛?真是小心眼……
靠坐在一边,墨梓凝腹诽出一大章关于赵瑾年的讨伐书,遗憾的是没地方宣读。
就是想要墨梓凝不痛快的某人,从文牒上方瞄到收效显著,为了掩藏忍不住上翘的嘴角,连忙端起茶杯借用喝茶遮掩。
没有注意到赵瑾年的小动作,墨梓凝依旧在静默中寻思破解之法。
就在俩个人各怀心事,准备下一轮的斗智斗勇时,身下的马车忽然停下,不得在外禀报道。
“爷,前面出现一批流民,属下担心会出乱子,不如绕道而行……”
流民?意识到不对,赵瑾年开口道。
“附近没有州县上报灾情,何处来的流民?”
车外不得没有马上回话,略等了等,才由前去探听回来的车夫回道。
“回爷的话,他们都是宁州的流民,几处村县的人混在一起,正准备前往北都。”
徒步前往北都?总不可能仅仅为了讨口饭吃,赵瑾年又道。
“没问问他们,为何一定要去北都?”
车外一阵静默,好半天没有动静,赵瑾年轻咳了声,车夫才小心翼翼地回话。
“那些流民说是要去告状。”
只要有官衙的地方,就会有老百姓去告状,更何况是皇城里有天下第一说了算的人,天大的冤屈,恐怕他金口一开都能沉冤得雪,老百姓这样的想法也不算错,就是这些流民来得突兀,总让人有种平地起风波之感。
“因何事,为何人,告的是什么状?”
话说了一半,没有道理再咽回去,车夫拼了一死的决心禀报。
“状告墨采女贪赃枉法……”
车夫抹着额头冷汗说完,心里暗忖,眼见这两日皇上对墨采女宠爱有佳,他敢如此说话,皇上非得治他的罪不可。
“噗,哈哈!”车里响起墨梓凝的爆笑声,反倒是皇上赵瑾年一言不发。
“我一个久居深宫的小小采女,贪赃枉法?就算栽赃陷害,也得找个靠谱点的罪名呀。”
车夫闻言壮着胆子,清了清嗓子道。
“他们说,就是因为墨采女久居深宫才可疑,没有贪赃枉法,怎么可能捐那么多银子赈灾?各州县的地主豪绅乃至官老爷,带领夫人纷纷跟着效仿,自己又舍不得掏自家的银子,就从他们这些佃户贫农身上扒皮,苛捐杂税压到人活不下去……
临安府闹洪灾有官家发赈灾款,不必流离失所,而他们这些没受灾的,反倒无家可归做了流民,罪魁祸首就是带头巨额捐款的墨采女。”
这帽子扣的怎么这么恶心?无辜的墨采女等着皇上为她主持公道。
在墨梓凝期待的目光下,赵瑾年黑心地道。
“此话确实也有一定道理……”
“?”墨梓凝倏忽间瞪圆了眼睛,“那是麟王和皇上赏我的,我无私捐出来赈灾,怎么倒成了我的不是?再说贪赃枉法都是当官的,我又不是……”
不理会墨梓凝的抗议,赵瑾年继续道。
“他们可有盘剥者名单?”
既然没因为替流民说话而获罪,车夫嘴皮子利索了不少。
“交浅言深,实在问不出来太多。”
“不必绕路,今日就在此歇息。”
闻言,不得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爷,此地虽然距离平安城不过个把时辰,但草深林密,不宜在此过夜。”
同样,墨梓凝也不赞同,“本采女才不要留在这里坐以待毙。”
“难道你也想击鼓喊冤上殿面君?”
“有用吗?”墨梓凝第一次给赵瑾年脸色看,都不替她说话,她再也不要理他了。
“你也不同朕商量下,那么大的家业就被你一下子全捐了出去,如今被人家怪到头上,怨谁?”
得了便宜卖乖,墨梓凝表示鄙视,“我那不也是为了你的江山社稷着想吗?临安府受灾,那些贪官污吏层层扒皮,又不可能一下子把那些蛀虫全抓出来,除了多捐银子出来,扒到最后还能给灾民剩点,还能有什么好办法?”
看着侃侃而谈的墨梓凝,赵瑾年不住摇头,“非也,那更是在滋长蛀虫……再说,朕给你的东西你撒手就没,你拿朕给你的赏赐是什么,不屑一顾吗?”
原来他是在这等着自己呢,墨梓凝琢磨过味儿来,觉得赵瑾年好像说得也有一点道理。
“那我捐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再说,我是想帮你分忧,没想那么多……”
想了想,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墨梓凝又道,“其实你给什么,都不如把你这个人给我的好。”
月老怎么可以如此残忍,让他遇到一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女人?赵瑾年在肚子里千回百转地哀叹,随后吩咐道。
“立即前往平安城,通知平安城地方官安置流民。”
听到赵瑾年说要通知地方官,墨梓凝察觉到了不妥。
“爷,咱们可是微服出巡,这大张旗鼓的通知了地方官,岂不是告诉所有人,皇上就在此地?”
在车外的不得听到这话,刚刚张开的嘴巴又闭上,觉得败事有余的墨梓凝,终于说到了点子上。
“不是有你这个采女在吗?”
赵瑾年的话让墨梓凝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
“朕不是给了你一个观察使的印吗?该派上用场了。”
“等等,爷什么时候给妾身观察使官印的?怎么妾身一点印象也没有?”
墨梓凝捏着嗓子说完,小鸟依人地靠到赵瑾年身上,一副求垂怜的可怜相,可惜某人完全不吃这套。
变戏法似的,赵瑾年手里托出一个黄布包来,送到墨梓凝面前道,“这不就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