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年走近后,连看都不看墨梓凝一眼,扶住坐在椅子里摇摇欲坠的姬柳,语气温和地问道,“母后来未央宫是找朕有事?”
昨夜来未央宫发飙,今日又拿着墨梓凝作法,赵瑾年虽然一句重话未说,姬柳也听得出话里不悦的意思。
“哀家是惦记着皇上的身子,特意过来瞧瞧,可谁知,这个墨采女毫无仪表,蓬头垢面,哀家教训了她几句,居然还敢顶嘴。”
赵瑾年闻言微微一笑,“墨采女娇纵的脾气,还不都是母后当年给惯出来的,如何今时今日反倒生起气来?”
姬柳闻言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待要发作,却听赵瑾年继续道,“不过,朕听多了阿谀奉承违心之言,反倒觉得,墨采女这种不知死活敢于直言的性子没什么不好,至少她想什么便说什么,不至于让朕劳神头疼。”
说完,赵瑾年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脸色难看地招呼墨梓凝道,“过来扶着朕。”
放着身边的尹珏不用,非要墨梓凝过来扶他,赵瑾年冷着脸继续训斥道,“朕不舒服,你难道看不见吗?”
“是,臣妾知错了……”墨梓凝小媳妇样地扶住赵瑾年,默默承受着他故意倾轧过来的全身重量,还要保持微笑。
见赵瑾年确实脸色难看,姬柳坐直了身子,颐指气使地吩咐,“一个个都杵在那里作什么,还不快扶皇上进去休息。”
一群人过来将赵瑾年拥入寝殿内,不多时全部退出来向姬柳就禀报,“皇上睡下了,皇太后还有何吩咐?”
扫了眼,见墨梓凝没出来,姬柳道,“墨采女呢?她怎么没出来?”
“禀皇太后……”最后出来的尹珏一溜小跑到姬柳面前回禀,“皇上睡着了,可还是拉着墨采女的手不放。”
“哼……”姬柳气哼哼道,“守着皇上多少年了,连个蛋都下不出来,这功夫还不知进退,真是岂有此理!”
尹珏笑眯眯躬身听着,一句话也不答,姬柳自说自话着也没意思,起身道,“哀家回去了,尹珏,你且在这里好生伺候着,若皇上有何不适,要及时告诉哀家知晓,知道了吗?”
“是,奴才知道。”
尹珏为人圆滑,惹不到姬柳,哄着把人送走,双手合十念了句,“无量寿佛!”
“瑾年哥哥,这里还有膏药,你贴不贴?”墨梓凝找出昨夜藏在翡翠贯耳瓶里的膏药,拿到近前问赵瑾年。
昨夜贴了膏药,头疼立即减轻,如今头疼有再发作的前兆,赵瑾年半靠在软枕上点头。
墨梓凝把膏药拿出两贴来,先按照膏药的边缘留出些许空余来剪成圆形,放到热水壶上熏软,试着温度适中才给赵瑾年贴上。
只要赵瑾年一贴上膏药,冷淡威严的面容立即变得俏皮起来,墨梓凝瞧着根本挪不开眼睛。
闭目养神的赵瑾年,察觉到两束灼热目光落在脸上,连眼都不睁地道,“让秦枢子送你回去,为何不回?”
怎么才好些,就撵人家走?墨梓凝满腹委屈,“皇上才好些,臣妾不放心。”
膏药的药劲还没上来,头疼却开始发作,赵瑾年抬手揉着额头,脸色又白了几分。
“臣妾学了些推拿手法,还是让臣妾给皇上揉吧。”
赵瑾年没精神再说话,只用鼻子哼了声。
墨梓凝脱鞋上床,从赵瑾年脚下过去床里坐下,把赵瑾年扶到自己腿上躺着,打开他束起的发,将一头乌黑墨发铺陈开来,伸出白嫩十指,按照甄南教给她的手发,为赵瑾年疏通经络按摩穴位。
发作的头疼很快有所缓解,赵瑾年拧紧的眉头渐渐松开,睁开眼入目是墨梓凝满是焦灼的脸。
“瑾年哥哥觉得可好些?”
墨梓凝关切的问,那种发自内心的担忧清清楚楚,赵瑾年看得真切,垂下乌羽似的长睫轻嗯。
听说自己按摩有了效果,墨梓凝欢喜,更是手上不停,蓦地,赵瑾年伸出长臂勾住墨梓凝粉颈,一个吻印在唇上。
全心全意为赵瑾年按摩,墨梓凝毫无防备,良久才反应过来,赵瑾年这个吻温情而单纯,竟一丝掠夺的意味也没有。
躺回墨梓凝腿上,赵瑾年将头偏向一边,不耐地道,“别停!”
“哦……”傻掉的墨梓凝难以回神,定住了般木然答应着,还是没有动。
刚才瑾年哥哥非但主动吻了她,而且好像还有点害羞了,难道是她的错觉吗?墨梓凝天人交战,一遍遍地问着,等到人彻底清醒过来,赵瑾年已经枕着她的腿睡着了。
墨梓凝不敢乱动,拉过被子给赵瑾年盖上,集中精神继续按摩,时间久了,腰酸背痛手指都快累到僵掉了。
拿过几个软枕垫在后腰,墨梓凝活动着手指轻轻靠到软枕上歇着,其实昨夜守着赵瑾年,她始终也没怎么睡着,直到天亮才睡死过去,睡不多时,伸手摸不到赵瑾年便醒了。
眼下赵瑾年就躺在她腿上,头也不疼了睡得香甜,墨梓凝整个人也跟着放松下来,歪靠在软枕上睡眼朦胧却不敢真睡过去,只要赵瑾年略有呻吟声,立即伸手为他推拿按摩,保证让赵瑾年的美梦不被头疼打扰。
从巳时末睡到申时初,赵瑾年睡得酣畅淋漓,等到他反应过来自己始终枕着墨梓凝的腿睡觉时,墨梓凝的腿已经麻木到失去了知觉。
“你怎么不叫醒朕?”赵瑾年说着,大手搭在墨梓凝的腿上,轻轻为她揉搓活血。
“只要瑾年哥哥睡得舒服就好。”
虽然两腿麻木到没知觉,可是只要赵瑾年的手稍稍一碰,便有种被闪电劈中的感觉直达心脏,而且那闪电一道道劈下来,感觉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难以忍耐。
麻掉的腿一旦恢复知觉,简直就是世上最难描述的酷刑,墨梓凝难受得倒在软枕上,哭也不敢哭叫又不能叫,一张小脸皱成一团。
“皇上,不用揉了,让臣妾自己慢慢缓吧。”
墨梓凝告饶地商量赵瑾年,每一下揉捏都好似在给她上刑。
“不能不揉,血活泛开就不难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