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赵瑾年万般不舍地离开墨家老宅赶去上朝。
墨梓凝更是懒床到令人发指,不但赖在床上不送赵瑾年,赵瑾年走后,直睡到下午未时才起。
懒洋洋坐在桌边吃饭,墨梓凝发昏的脑子终于记起甄南来。
“菱花,甄南呢?”
提到甄南,菱花面露不忍,“静姝带他出去散心了。”
墨梓凝才要开口,菱花又道,“奴婢作主,派两名太监跟着照顾。”
扫了眼还算用心的菱花,墨梓凝点头,“这些日子你多辛苦些,让静姝多陪陪甄南。”
“是……”菱花乖巧应是。
没有赵瑾年在身边陪着,墨梓凝吃起东西来总觉得少了滋味,勉强吃了些,便不肯再吃。
端上静姝出门前特意预备的酸梅汤,菱花劝道,“墨采女吃得太少了,酸梅汤且少喝点,免得胃受不了。”
嘴上答应着,墨梓凝喝上酸梅汤,只觉十分舒爽,越喝越想喝,根本控制不住。
菱花急得在旁边紧着劝,墨梓凝喝干酸梅汤一抹嘴,“再来一碗。”
静姝扶着甄南进来时,恰好听到菱花不肯端酸梅汤,墨梓凝软磨硬泡,上前福身道,“墨采女……”
见到静姝,墨梓凝才要开口吩咐她再去做些酸梅汤来,却瞥见手持盲杖,站在不远处的甄南,顿时放弃打算。
“甄南可好些?”
静姝转身看向甄南,甄南盲杖点地试探着向前挪步,却方向不对,转向一旁花坛,被静姝及时扶回去给墨梓凝问安。
“奴才给墨采女磕头了,若没有墨采女出面为奴才说情,奴才怕是早已命赴黄泉。”
看到走路磕磕绊绊,磕头都需要人指引的甄南,墨梓凝眼眶发热,“快起来!”
扶甄南站起,静姝道,“墨采女,甄南说如今墨采女有孕在身,他又不能在旁边服侍,静姝无暇分身,所以,请墨采女准他离开。”
说到这里,静姝垂泪……甄南说了一路,一说不能再拖累墨采女,二说静姝不可因他耽误大好青春,逼着静姝把这些话讲给墨梓凝听。
见静姝哭得眼睛红肿,知道这些话并非静姝本意,墨梓凝沉吟道。
“甄南,就算你眼睛看不见了,你还能听,能说,手脚健全。
我虽身怀六甲,但也不是非要静姝天天守在身边,你呢,也得学会自理,才对得起静姝的一片赤诚。
若本采女不讲以往情义放你离开,由着你自暴自弃,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
甄南难过地垂下了头,身旁静姝悄悄拉他的衣袖。
“奴才愧对墨采女……”甄南黯然神伤,眼泪滚滚落下。
“如果你觉得对不住我,便好好的活,眼盲无碍,只要心不盲,便是静姝的幸事。”
“是,奴才记下了。”
扶着甄南,静姝福身道,“谢墨采女。”
看了眼面前的这对苦命鸳鸯,墨梓凝心思百转。
“静姝,你可有想好,甄南这辈子注定残疾,你跟着他必定是要吃苦的。”
“静姝不怕,只要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静姝高兴还来不及呢。”
看着面前的静姝,想想甘心情愿虚耗青春守护赵瑾年的不得,墨梓凝忽然觉得自己仿佛也不那么委屈了,叹了口气道,“好,今日我作主,三日后给你二人完婚。”
“多谢墨采女!”
静姝果断称谢,甄南却断然拒绝,“墨采女,不可!”
“有何不可……”墨梓凝打断甄南,转而向静姝道,“别以为他残疾了,便要事事让着他,你今日喜欢他便和他在一起,哪日这人自甘堕落不自立,你烦了,只管和离,我支持你。”
“啊!?”哪里有为人做主成婚,开口却是劝人和离的?静姝惊愕,微张着嘴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多谢墨采女!”如此,甄南反倒跪地谢恩,没有再拒绝。
看看坐在桌边运筹帷幄的墨梓凝,再瞧瞧跪在地上千恩万谢的甄南,静姝难以理解,却又格外感动。
因为注定静姝与甄南的姻缘会有残缺,尤其是不会有孩子,墨梓凝考虑到俩个人日后生活,决定先给甄南和静姝寻一座宅子安身,又另外赏了许多金银珠宝,留着二人傍身。
“墨采女,您要买宅子,派人去北都里挑就好了,何必自己出来买,万一让皇上知道了,那还得了。”
菱花拦不住墨梓凝,一路上絮絮叨叨。
昨夜赵瑾年难得没有来墨家老宅过夜,所以,墨梓凝今日一早便乘车出来,赶回北都给即将完婚的甄南和静姝挑选宅子,被菱花念叨得烦了,转头道,“你到底有完没完?”
被墨梓凝教训,菱花委屈巴巴,“墨采女,奴婢也是为了您好。”
“我不用你为我好,再念叨下去,我宁可聋了。”
“呸呸呸!”菱花连吐三口唾沫,“童言无忌大风吹过,墨采女,这话可不能乱说。”
对于北都城的大街小巷,墨梓凝都十分熟悉,去茶楼找到掮客,命他带着去看北都内如今售卖的宅子。
“不知您要多大的宅子?是要小家小户的,还是大家大户的。”
墨梓凝早就心里有数,甄南和静姝日后也就俩个人,顶天收个义子义女的,也用不了什么大宅子,便道,“不必太大,但一定要精致。”
听说要精致的,掮客道,“这好办,小的手头正好有个宅子,不大,三进三出,但里面水榭楼阁,曲径通幽,十分有品味。”
闻言,墨梓凝催促道,“带路。”
只进去门里走了一圈,墨梓凝便命掮客找来宅子主人去官衙签下地契,交银子买下。
菱花见墨梓凝为了给甄南和静姝买座栖身的宅子,白花花一万两银票交出去连眼都不眨一下,万分钦佩。
墨梓凝雇好人照看宅子,这才趁着暮色往回赶。
回到墨家老宅,菱花找来甄南和静姝,墨梓凝把房契交给二人。
“这是给你们买的宅子,明日你们去这宅子里看看,缺什么自己再置办些,至于婚礼,一切从简,到时咱们去忘忧楼吃上一顿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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