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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0章 臣说的,只是常识
    萧敬见弘治皇帝怒不可遏,小声提醒“陛下,金夫人在坤宁宫。”

    金夫人是寿宁侯的亲娘,有些护短。

    陛下赐建昌伯的宅邸给严成锦后,就对严成锦颇有微词。

    若陛下惩处,金夫人定会向娘娘哭诉。

    刘健躬身“寿宁侯不可不惩处啊!”

    诸公颔首表示赞同,有娘娘相护又如何?

    寿宁侯屯纸将纸张弄出天价,他们都买不起纸了,尤其是李东阳,每日下值后,习惯练书法。

    今日,纸张用完,有银子也要等很长时日,才能买到。

    “传寿宁侯和建昌伯,进宫!”

    弘治皇帝阴着脸,绷紧牙关吐出几字,恨得胸腔中宛如有火盆般,欲要发泄出来。

    很快,张鹤龄和张延龄被锦衣卫架着,惶恐的穿过广庭。

    “严成锦刚入宫,陛下就召咱们,定是这狗官告状!”张延龄恨声道。

    张鹤龄若有所思“弟啊,一会儿陛下问起来,你就说是你买的。”

    “哥狡猾,明明是你出的主意!”

    张鹤龄一巴掌扇了过去,怒斥道“说是你买,咱们只损失一船货物,我若承认,两船货物都要被陛下收走。”

    他们各自买了一条船,准备去岛国运银子。

    还未跨入大殿,就感受到了大殿中,诸公凌厉的目光。

    张鹤龄和张延龄恭敬地道“臣见过陛下!”

    “朕听说,你们二人买断了京城的纸张,可有此事?”弘治皇帝开口。

    “没……没有。”

    诸公的眼神宛如刀子,锋利又有些吓人。

    这兄弟俩为了银子,真是连命也不要了,竟敢在朝堂上欺君?

    严成锦道“臣查到了二位爵爷的船,船上装满货物,似乎要出海,纸张更是装满了船舱。”

    “你敢污蔑国公!”张鹤龄涨红了脸。

    “船号,伍捌肆叁捌和壹壹壹叁玖,臣已派人截船。”严成锦道。

    张延龄发出低吼的声音,朝严成锦扑过来,却被锦衣卫按在地上。

    见状,弘治皇帝就能猜到,严成锦所说属实。

    王鏊蹙着眉头,不吐不快“陛下,寿宁侯和建昌伯在坊间作恶,百姓皆骂陛下包庇,玷污陛下圣名啊。”

    这些文官,我等从未害人,竟被说成作恶多端。

    张鹤龄怒不可遏“王大人说话,要拿出证据来!”

    诸公看着张家兄弟的眼神,露出浓浓的鄙夷之色。

    严成锦却道“此事,不可怪两位爵爷,京城纸贵,乃是好事!”

    张鹤龄和张延龄愣住了。

    这狗官竟替他求情,跟王鏊这些斯文败类比起来,严成锦果然要好一些。

    至少,严成锦骗他们是明骗,不耍心机。

    诸公怔怔地看着严成锦,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替张家兄弟求情就罢了,竟说京城纸贵,是好事?

    “国子监缺纸,连考试也无法进行,想必坊间更甚,耽误读书人做学问,势必会影响朝廷科举选士,怎么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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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升敢肯定,大明与鞑靼的战争不结束。

    京城将会一直缺纸。

    连诸公在宫中当值,也无纸张可用。

    严成锦却继续道“鞑靼侵入河套并非一次,为何这次,却会致使纸贵?”

    大殿中回荡着严成锦的声音。

    李东阳几人皆露出沉思。

    弘治皇帝想了许久,也想不明白“为何?”

    “据臣所知,是京中百姓用纸者多了,书籍在坊间传播开来,此乃文坛复兴的想象,故纸张供不应求。”严成锦说道。

    造纸术和印刷术,推动了文艺复兴。

    文学和思想的载体,仍然是纸张。

    张鹤龄冷声道“我们兄弟不屯纸,纸张也会越来越贵,造纸所用的是楮树皮,两年一剥,且越剥越薄,而纸张的供求,却越来越多。”

    弘治皇帝露出恍然之色。

    他平日批阅疏奏,处理多为兵事和坊间的政事,极少会去想这些道理。

    严成锦略微诧异,“寿宁侯所言不假。”

    张家兄弟做买卖,却比百官灵光。

    南方的竹皮纸,工艺复杂,在当地,十张要卖一分纹银,价格不低。

    若卖到北方,加上运输的费用,价钱要翻好几倍。

    卖得比北方的楮纸还贵!

    所以,商贾们都不愿意运来北方卖,形成地域局限。

    刘健想到了长远之后“如此说来,只能朝廷下旨,严禁百姓购纸,将纸张留给秀才书生。”

    严成锦稍微露出惊愕之色,下旨禁购和禁售纸张,会阻碍大明文艺复兴,刘公竟会想出这等膄注意……

    “臣以为不可。”

    张升却颔首点头“臣赞成刘公,纸张供给不足,应当留给国子监和坊间的书生。”

    给百姓也无用,不如留给读书人。

    韩文等人,皆赞成刘健的谏言。

    弘治皇帝略微沉思片刻,对天下的昭告,一旦下旨想召回,就很收回了。

    “臣等附议!”

    “那就由内阁替朕拟旨,昭告天下,将纸张留给读书人,暂解燃眉之急。”弘治皇帝道。

    张鹤龄和张延龄心中暗喜,发财了啊。

    旨意一下,必会让百姓求纸而不得,令纸张价钱再上涨,他们手中有万余斤纸张。

    理学院也算百姓,不算读书人,如此一来,也不能买纸张。

    严成锦微微抬头,“臣或许有办法,让纸张价钱,廉如茶水。”

    诸公露出惊愕之色。

    茶水在大客栈里,都是白送的,只有官道上的山野茶铺,才能卖几个铜板。

    纸张从未太便宜过,此子竟说能让纸张,廉如茶水?

    弘治皇帝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严卿家说说看。”

    大殿中忽然陷入了沉寂。

    严成锦在仔细斟酌“十月正是甘蔗收取之时,臣猜测,蔗渣可做纸浆。”

    甘蔗渣能做纸张,这是上一世的常识。

    具体如何做,他也不知道。

    蔗渣?

    这不是吃完就吐的无用之物吗?

    诸公面露狐疑之色。

    南方的甘蔗种植许久了,蔗汁能做红糖,若蔗渣能做纸,岂不浑身是宝?

    柴升在广东任布政使司时,就常食用甘蔗“严大人从何听来?本官在广东任布政使司三年,食用甘蔗,却未曾听说过。”

    “不错,你该不会说,是番人告诉你的吧?”

    张家兄弟眨了眨眼睛,该不会真能做纸张吧?

    “纸张摸起来,可是与蔗渣有几分相似?臣也不敢断定,只是猜测罢了。”严成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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