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原因冷若冰一连两天没来,我的行动变得自由了很多,为了躲避冷叔和温姨,没事的时候我很少呆在房间里,而是跑到素坯车间和那些大姐们有事无事地闲聊。说是大姐,其实她们当中有的孩子都比我大,可要是叫她们大婶的话她们肯定不高兴,我也只好投其所好了。
那个被同事称为小宝贝的女孩没有食言,见了面其余的话倒没大有,可一口一个哥倒没少叫,她叫的很自然,我答应的很爽快。虽然是这样,我却没有想去进一步地了解她,因为我此时最想了解的人是那个小胡子。
宋单传,我终于在一个长得瘦小的男孩那里打听到了小胡子的名字。他见我对小胡子感兴趣,便把宋单传和他咋样说的他就咋样告诉了我。
小胡子名字是他的爷爷起的,起这个名字的原因就是因为从他爷爷到他爸爸那辈都是一人单传,于是他爸爸结婚后就打算多生几个男孩,可到了他要出生的时候国家却实施了计划生育,由于两个姐姐比他早到一步,他便被划到了计划之外,幸亏是他母亲经过了十个月的艰苦卓绝的游击战,他才有幸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因为他是男孩,岁数不大的时候就在爷爷的娇惯和熏陶下学会了喝酒,随后又偷偷地学会了抽烟。后来由于学习成绩不行,初中没毕业他就辍学到了市里一个小饭店当了学徒。由于饭店小,没有多雇人,所有的脏活累活都是他一人干。这不,去年秋天厂里去招工,他一气之下就辞掉饭店的工作来到这里。
怪不得他对别人说我杀过人,原来他就在那条街上的某一家饭店干过。知道了这一点,心中的疑问便解开了。
不知道那个男孩回去后和小胡子说了些什么,这不办公室里的人前脚刚走,他便来到了我的房间,寒暄了几句后他便邀请我出去喝酒,但被我以正在烧水为借口拒绝了。
他并没有离开,而是从我的对面坐了下来。只见他口袋掏出一包香烟,然后熟练地用手指弹了一下烟盒的底部,一支烟从里面弹了出来。他举着烟盒对我示意了一下,我摆手拒绝了。
他把烟盒凑到嘴边,用牙咬住叼了出来。就在他把烟盒放进口袋的同时又从里面掏出一个十分别致的火机,随着他的手指一个带有显摆的动作,我看见蓝色的火焰的同时也听见了美妙的音乐。
我忽然从心里对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厌烦,可自己一时既想不出什么办法把他支走,也更找不出合适的借口自己回避,无奈之中只好拖过一个账本心不在焉地翻着。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随着香烟开始红红的燃烧,蓝色的火焰和美妙的音乐也随即消失了。只见他的嘴微微一张,一缕烟从他的嘴里轻轻飘出后又被他的鼻子深深地吸入。他微闭着双眼,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可他随后喷出的劣质烟草的味道却呛得我忍不住咳嗽起来。
“我说哥们,出来混你这个样子可不行。”他边说边狠狠地吸了一口,已经燃烧了半截烟灰随着火光的慢慢消退开始缓缓地下垂。
“怎么不行?”我合上账本,抬起头看着他。
“你难道不知道有这么一句名言说得好,为人不喝酒白在世上走,为人不抽烟白在世上窜。”
“我当然知道,我不光知道,我还知道是那两个人先说的。”我的语气冷冷的,没有热情没有温度。
“真的?”他真是打铁的看不过火色来,竟然凑上来问道。
“那当然。”我直起身子,和他拉开距离。
他从我对面坐了下来追问道:“那两个人?”
我看着他故意逗他道:“这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他一脸的茫然看着我说:“这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真是太不应该了。”我摇着头装出有点可惜的样子说道::“我告诉你,以后可千万别忘了,为人不喝酒白在世上走是酿酒的说的,至于为人不抽烟白在世上窜的这句名言还用我再告诉你是谁说的吗?”
“不用,不用,听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为人不抽烟白在世上窜这句名言是卷烟的说的。”
“聪明。”我冲他竖起大拇指说:“我这么说只不过是说笑而已,千万别当真。”
“可你说的也有道理的。”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既然你觉得有道理,那就应该明白他们为啥创造这句名言了吧?”
“为啥?”
“为啥?这还用问吗,当然是骗鬼了。”
“骗鬼?骗什么鬼?”他呆呆地看着我,还没有明白我话中的意思。
“金童,电话。”外面传来若晴爷爷的吆喝声。
“来了。”我大声答应过后对宋单传说道:“有人找我,我先去接个电话,如果我回来时你还不知道的话我就告诉你。”
我拉开门,看到若晴的爷爷还站在门外。
“大爷,谁找我?”
“是可柔那丫头。”
“可柔,她现在找我干什么?”我心里边嘀咕边走进了办公室。
“金童,你吃了吗?”她的声音很低,听起来很温柔。
“还没有。”我冷冷地回答道,话音中连自己也感不到一点温度。
出乎我预料的是她竟然没有生气,而是用刚才的语调继续说道:“我们现在正包饺子,你想吃吗?”
我一听就知道她已经在开始放线,想让我心甘情愿地张开嘴去咬那穿上饺子的鱼钩。可是我不想和她撒谎,便不打迟疑地告诉了她我心里的真实想法:“想。”
“想吃那你就来吧。”
她以为我已经吞下了饺子咬住了钩,便开始慢慢收线。
我一听她这么说便趁机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只要你答应把我的身份证还给我我就去。”
一听我这么说,电话那头的温可柔立刻现了原形,声音立时拔高了许多:“刘金童,你别不识抬举,我请你吃饭你还跟我讲条件,你不来散伙,本姑娘不伺候了。”
她挂了,我傻了。我本以为她一听我这么说会在电话里说:“不就是一个破身证吗?还值得三天两头的要,你来吧!抓紧拿走。”可她没有,连骗我的话也没有。
我走出办公室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闷闷不乐地进了车间。
“金童哥。”
就在我关门的时候听见了小宝贝在喊我,于是我赶紧转过身,发现她正站在离高温带不远的地方冲我招手。
“你在这里干什么?”我走过去笑着问道。
她冲我举起手中的小勺比划道:“我在这里熬饭。”
“你在熬饭?”在没有炉灶的车间里熬饭,以为她是在说笑的我却被她说话是认真的样子搞糊涂了,
她歪着头看着我说道“对啊!我是在熬饭。”
我看着她只拿着勺子的手问道:“可是你的手里只有勺子,那你用什么熬?”
她笑着说道:“当然是用缸子熬了。”
“那火呢?没有火咋熬?”
“我把大米放到缸子里,添好水后放在散热孔里,用不了多久就会熬熟的。”
我一下子明白了不好意思地抬起手边挠头边问道:“用散热孔里的温度熬饭,这个方法不错,你是怎么想到的?”
“开始我也不知道,后来看到人家当地的职工都这么熬,我就会了。如果要是烤馍馍的话,就得往那边温度不高的散热孔去烤,不然的话一会儿就会烤糊的。”
在散热孔烤馍馍,这个方法不错。一想这我好像闻到烤馍馍的香味,肚子立时觉得饿了起来。
“金童哥,你还没吃饭吧。”
“你怎么知道?”我纳闷地看着她。
她看着我笑了笑,并没有回答我的问话,只见她一抬手从窑顶上端下一个缸子:“金童哥,这缸子米饭冷好了,你吃吧。”
“不,不,我有馍馍,你吃吧。”
“我刚才熬好一缸子吃了,这缸子我是熬来准备明天早上吃的。”
“那你留”可是还没等我说完她已经把缸子递到我的怀里,我不好意思再拒绝,只好伸手接了过来。
“金童哥,给你勺子和咸菜。”她边说边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团在一起的方便袋。
咸菜就米饭,不光闻着香,吃着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