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等楚南湘下了北兴山时,天边只剩下点点余晖,逆着光望去,成片的民房色彩黯淡,炊烟袅袅升起,不时还会传来某个妇人唤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
满载而归的心境就是不一样,甭说挣多挣少,最起码日子能过得像点样子。
等楚南湘走到小院子的那条小巷子时,她远远的便看见田谷站在院子门口四下张望。
“娘!”楚南湘心想,八成是归家晚害田谷担心了,唤了一声后,迈开小短腿儿飞快的朝田谷跑去,身后那个硕大的竹筐,在楚南湘的后背不听话的‘乱蹦乱跳’,险些把她带了个跟头。
“湘儿!”田谷早已急坏了,终于等到女儿回家,她跑上去紧紧的把楚南湘拥在怀里,声音有些哽咽的问道
“湘儿,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吓死娘了!你大哥在北山找你好几圈也没找到你!”
楚南湘歉意的吐了吐舌头,北山那么大,她跟阿恒在半山腰深处采药,大哥怎么可能找到她?
“娘,让你担心了。”楚南湘用自己的小脸,贴一贴田谷的脸,以作安慰。
她得意的指了指自己身后背着的竹筐,道“娘,我采了好多蘑菇和草药,我们栽种一些,好补补身子。”
“草药?”田谷有些疑惑的蹙起眉头。她的女儿才七岁,不曾跟人学过医,怎么会识的草药?
瞧出了田谷眸光里的疑惑,楚南湘笑道“我在山上遇见一对母子,是她们叫教会湘儿识得草药。”
说着,楚南湘把竹筐从她又窄又小的肩膀上卸下来,抱在怀里,指了指筐里的草药,仿佛小孩子向家长炫耀一样,给田谷介绍起这些草药的名字。
“娘,你看,这是柏子仁,养心安神的,娘你失眠,可以用它多泡些水,娘你看,还有艾草还有枸杞子。”
田谷看着自己的女儿滔滔不绝的念叨这些草药,欣慰的重新帮楚南湘扎好小脑袋后面的双马尾,道
“我家湘儿长出息了,连草药都认识了,不过湘儿,以后你不许回来这么晚,知道了吗?你这么小,娘不用你赚多少钱,只要你们三个平平安安的,娘就开心。”
“好啦,我知道啦娘,进院子吧,我都饿了。”田谷接过楚南湘的竹筐后,母女俩一人拎着筐的一边走进院子。
“二姐!”院子里,正蹲在主厢房前,无神盯着菜园子的楚南清,见娘和二姐回来了,小丫头的眼圈当即就红了,疯了一样扑到楚南湘身前,紧紧抱住她的腰,哭道
“二姐,你去哪了?我们都提心吊胆一天了,也不见你回来!呜呜呜”
“就是啊!二妹。”楚文修也从厢房里跑了出来,不禁责怪道“我都上山找你好几圈了,吓死我了!”
罪过呦罪过呦
心里暖洋洋的,这便是家的感觉,你归家晚,有人记挂着你。
楚南湘朝家人歉意的吐了吐舌头,道
“好啦,下不为例,以后我一定会早早回来,娘,你们是不是还没做饭?今个我下厨,做些好吃的。”
“是啊,你瞧瞧别人家都炊烟袅袅的,我们几个还不是在担心你,以后不许再晚归了,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出什么事可怎么办?”田谷不忘再多唠叨两句,好让自己的闺女涨涨记性,以后早些回家。
今儿一整日,楚文修用锄头翻完了院子里所有的杂草。
正值秋季,这些枯干的杂草,绝对是生火的好东西,可缺点也显而易见,那便是烧的太快,没有木柴火抗烧。
楚南湘往正在烧火的灶坑里又填了一把杂草,正琢磨着用什么野菜炒松茸菇时,便听田谷在一旁提起
“湘儿,今个过了晌午时候,你赵伯伯送来一袋子白面,哎,甭管你爹和你赵伯伯关系处的多好,咱都不能忘了人家的恩。”
是啊,赵家人没少帮衬咱们家,又是送肉又是送饼的,今个还特意送来了白面粉。
蓦然,楚南湘想起赵伯伯提起的那一桩亲事来,不由得心头郁闷。
田谷已经点燃了白日从东院狗蛋家借来的蜡烛,漆黑的灶房里,总算是有了点火光。
“湘儿,你打算做什么?”田谷问道。
“娘,今个就做面疙瘩汤吧,这个我拿手。”面疙瘩汤是一个做起来很方便,而且味道不错又营养。
尤其是入秋时节,夜里寒冷,做一碗热乎的也好暖暖身子。
天黑了,不好从井里取肉,楚南湘便把白日一家人没吃完的鸡,撕成了块,又切成了丝,随后在热油里翻炒。
之所以先这么炒一下,是为了面疙瘩汤熬好后,便面上能浮上一层油,这对于多年来没怎么见过油水的楚南湘一家人来说,堪比山珍海味。
等往锅里添了水,田谷那边的面疙瘩也晃成型了。
满满一大盆的面疙瘩,这在从前的楚家连想都不敢想。
最后放青菜就是点睛之笔了,楚南湘把从山上收集来的荠菜、蕨菜、山药和松茸菇切成了丁,倒进面疙瘩汤里,最后还不忘撒些枸杞子。
面疙瘩夹杂着蔬菜、菌菇和鸡肉的香味,很快便从灶房飘进寝房里。
楚南清和楚文修再也经受不住这味道的诱惑,从暖和的热炕上爬起身,冻得哆哆嗦嗦的跑到灶房,围在炉灶旁。
他们要亲眼看一看,楚南湘到底是做了什么东西,竟会这么香。
楚南清炖在炉灶旁暖和着身子,可眼睛却始终都没离开那口熬着佳肴的灶锅,口水也不经意间,从嘴角里流了出来。
美中不足,现在是晚上,若是在白天的话,这道菜看着便会很有食欲。
“三妹,瞧你馋的,别急,瞧,锅里冒泡了,再等一会二妹就做好了。”楚文修接着微弱的足光,见到自家小妹馋的流口水,开口打趣道。
锅里的面疙瘩汤小火慢熬,一家四口人围在温暖的灶火旁,你一言我一语,欢声笑语回荡在这个残破的小院子里。
楚家。
为了给老三楚河凑盘缠,李氏算是忙道了一天,孙凤走了,家务活也扔的乱八七糟。
这和往日在田谷的打理下井井有条的楚家大院相差甚远。
且格外的冷清。
主厢房里,李氏、楚怀山、楚海楚河以及楚兰,五个人围坐在主厢房的炕桌旁。
主厢房里静静的,偶然间只能听见楚怀山把木茶杯撂在炕桌上,轻轻发出的‘嘭’一声。
气氛尴尬极了,前一刻,一家人还围坐在一起大吵一架,此时谁也不肯吭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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