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言过了。”阿恒礼貌的打了声招呼,随即又道:
“山中只有我跟娘母子二人,承蒙南湘不弃,能常山上同我一起寻草药,打这些猎物权当送给婶子一家的礼物,肺不了多大功夫。”
面对楚南湘的娘,阿恒不再那么惜字如金,反而可以的多说些让田谷高兴的话。
饶是如此,在只有十几岁的少年身上,他的言行举止间流露出来的气势,绝对不是一个乡下孩子该有的样子。
楚南湘接过阿恒手中的猎物,朝田谷笑道:“娘,阿恒的功夫可好了,有他陪在我身旁,娘不用担心,是吧,阿恒?”
阿恒点了点头,眼神里仿佛在说,“南湘有我罩着,婶子尽管放心。”
待阿恒走后,楚南湘把那只野山鸡搁在院子,其余的全部让楚文修帮忙挂在井里。
眼下入了秋,像鸡鸭这样的肉食,能放得就一些,可为了食物新鲜些,买的价自然也就更高。
“娘,咱们今儿早的饭吃的早,你饿了吧?”楚南湘倒是觉得,如今田谷怀有身孕,吃些鸡肉一类的食物刚好补身子。
楚南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脑补了一下咬在嘴里又嫩又香的山鸡,不禁咂咂嘴,道:“二姐,清儿是有些饿了,清儿想喝鸡汤了”
鸡汤啊,在楚家每逢楚南湘生病,楚川都会上山猎只山鸡回来,然后田谷再熬成鸡汤。
可惜,到最后大部分全进了楚家那些人的嘴里,轮到楚南湘兄妹三个时,能吃上鸡爪子就不错了。
这对于楚南清来说,一直是心里的一个遗憾。
她愈发的觉得,若是早日分家出来,哪还用便宜了那帮蛀虫?
“好,那就炖鸡汤。”楚南湘宠溺的摸了摸妹妹的头,道:“再放点草菇,正好给娘补补身子,娘身体好了,以后生弟弟才更有力气。”
正好,这鸡楚南湘也打算用清炖的烹饪手法,田谷孕吐正严重,若是用油炒出来的东西,她看一眼便会干呕的很厉害。
田谷心疼自己家闺女,在山上转了一晌午,怎么能忍心再让她下厨?
“湘儿,你累了,娘把炕给你烧热乎,你回主厢房里躺着,你跟大哥和妹妹一起背一背三字经。”
闻言,楚南湘心里暗暗叫苦,让她背那个东西,还不如让她做饭呢。
随即,楚南湘脑瓜一转,道:“娘,你有孕在身,不易劳累。你且回主厢房,鸡汤很快就会炖好的。”
而事实上,楚南湘倒是忘了收拾鸡这一茬,从小到大,她只会做,至于开肠破肚那种血腥的场面,她还从来没干过。
最后还是田谷实在看不下去了,端了一盆热水到院子里,边忍着孕吐,边手把手的教楚南湘如何收拾。
楚南湘把漂亮的尾巴羽毛,一根一根的放在主厢房的窗台上晾干。
随即,楚南湘把田谷切好的鸡肉放在烧开的水里焯一会。
等鸡肉的颜色泛白,母女俩合力把锅里的热水淘干净。
用热油和豆瓣酱在灶锅里炒出红油,随即把鸡肉放在锅里翻炒。
尽管没有大蒜和葱姜,不过经过豆瓣酱炒出来的香气,还是把楚南清和楚文修吸引了过来。
楚南清脸色红红的抹去一把口水,田谷点了点她的小额头,道:“小馋猫,别急,这鸡还得炖一会呢。”
“娘,清儿不急,只是姐姐做的鸡肉太像了,清儿还是第一次闻到这么香的味道。”
确如楚南清所言,楚南湘的这个做法,田谷从来都没见过。
从小到大,田谷的娘叫她炖母鸡汤时,都是把锅朝开了,然后把鸡肉直接扔进热水锅里炖,捞出血沫,最后再放调料。
一时间她也有些好奇,自家的闺女是从哪学来的这一手?
至于鸡汤的主食,田谷用白面粉擀了不少手擀面,放在鸡汤里小火慢炖。
为了多照顾娘的孕吐反应,在临出锅前,楚南湘往鸡汤里多加了很多野菜,几乎是楚文修刚用山鸡的尾巴毛做成一个毽子,楚南湘便把鸡汤端到了桌子上。
香气喷喷的鸡汤上面,飘着郁郁葱葱的蕨菜和荠菜,青菜的下面还藏着蘑菇丁,肉眼可见的白嫩鸡肉,刺激人肚子里的馋虫。
楚南清顾不得再玩一会新做的毽子,撒了欢一样跑到桌子旁。
这也算是楚南湘的失误,在买桌子时,她买的是长腿的桌子,却脑子断了弦一样忘买了凳子,害得一家人每次都得站着吃饭。
事后想想,楚南湘恨不得拍自己的脑袋,当时还不如买炕桌了。
这样少花钱不说,坐在热炕上喝热乎的鸡汤,那该有多美?
等一家人吃罢,楚南湘把锅里剩下的鸡,分别用两个碗盛满。
楚南湘和楚文修兄妹两个兵分两路,一碗送给高婶子家,另一碗送给赵家。
这两家人都没少帮衬楚南湘一家,若是一味的接受人家好意不与回报,无论是谁都会心寒的。所以,礼尚往来才能把人情处的长远。
等到了高婶子家时,荣伯伯正在院子里做工,高婶子和荣雨萌,正好在樱桃树下摘樱桃。
见到楚南湘端着这么一大碗鸡汤来,高婶子诧异的忙把盆塞到荣雨萌的手里,迎上前接过楚南湘端来的鸡汤,问道:
“你这孩子,咋特意给婶子过来送鸡汤了?”
一路上,楚南湘可没少被汤水烫到指尖,总算是两手空空,这会忙搓了搓被烫红的手,笑道:
“高婶子可别跟南湘客气,这还是用荣伯伯给南湘做的弩,在山上射的山鸡呢,俗话说礼尚往来,高婶子对我们这么好,回敬回敬高婶子。”
高婶子拿着鸡汤,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一家日子过得在这个村子里来讲还算不错,不缺这一口吃的。
可楚南湘家里什么情况,她是知道的,家徒四壁,就连做衣裳的布都没有一匹。
一家人没有土地,连一个稳定的营生都没有,吃肉几乎是奢侈,还给她送来这么一大份。
“哎。”高婶子叹了口气,从耳房里拿了一个比楚南湘这个还大的碗,道:
“南湘啊,来回倒腾也费事,婶子再给你拿个碗,回去后待婶子谢谢你娘。”
楚南湘临走前,高婶子还望楚南湘的碗里抓了两把樱桃,“南湘啊,你也别客气,这些都是我家树上长的,你就拿回去分着吃吧。”
楚南湘向高婶子大大方方的道了一声谢,随后端着樱桃碗往家里走去。
翌日。
正值农历七月七夕佳节,听田谷说今日县城里会有大集。
一大清早,楚南湘便准备带着楚南清动身,去县城卖东西,留着楚文修在家里照顾娘。
这也算是弥补了上次,没带楚南清去逛县城的遗憾。
牛车在颠簸的山路上逛逛悠悠,楚南湘手里扶着猎物,目光幽幽看向头顶的蓝天白云,不时还会传来刘爷爷的哼唱。
没路过一个村子口,都有两三个人交付银两上驴车。
这本没什么稀奇,牛爷爷在这条道上干了这么多年,且每日都是同一个时间段,早就积攒了不少回头客。
不知道路过多少个村口时,驴车渐渐的有些挤。正当楚南湘揽过楚南清的腰,给新上驴车的人腾地方时,传来一道略有些公鸭嗓的妇人声音:
“诶呦?娘,你看,那不是楚南湘和楚南清那两个傻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