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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声娘,叫得牵肠挂肚
    田家老三家的羊氏,也是个地地道道的老实媳妇,尽管自从上次见面,她跟田谷便是聊得很投机。

    一路上,羊氏跟田谷有一搭没一搭聊几句,她有心想朝田谷吐吐苦水,说一说这些年刘氏是怎么让老太太受气的,可终究还是忍住了。

    有一言曰:“祸从口出。”羊氏如今是寄人篱下,若是得罪了刘氏,自己一家人岂不是要被炒了鱿鱼?没钱交束脩,她的大儿子岂不是要被私塾先生赶出学堂?

    心下一想,羊氏叹了口气,带着田谷和楚南湘兄妹三人,来到一处二进院子前。

    要么咋说,楚南湘的外祖父生前家产颇厚呢,羊氏推开远门后,呈现在楚南湘等人面前的二进院子那叫一个气派。

    二舅和三舅带着外祖母居住的院子,一共有两道院门。

    打开第一道院门,里面又是一道院门。院门两旁是一条小巷,两边各种着花草。

    等推开第二道院门,才是他们日常生活起居的院子,左右扫视两眼,这面积堪比楚家大院。

    要知道,这里可是寸土寸金的县城,跟乡下的房子想必,可值钱多了。

    由青砖瓦砾垒成的院子,看起来可要比楚南湘家的土房顺眼得多。

    院子里正朝着大门的是加上厅堂一共有东西边两个屋的主厢房,院子的东边和西边,各有一个小厢房。

    田才作为长子,再加上刘氏这人本就强势,所以他们家分得的财产最多,买这间二进院的时候,出的钱也最多,所以住在正对着门的主厢房。

    老太太平日里需要晒太阳,老三田荣和羊氏,索性就把采光最足的东厢房让给老太太,他们一家人住西厢房。

    干净的院子里,一名身穿简朴细棉布衣裙,脚下穿着绣花鞋的小女孩,抱着比她还要高上一头的扫帚,站在墙根前低头扫地。

    而院子中央的梧桐树下,另一个小女孩正乐此不疲的荡着秋千,脖颈间的银锁,随着秋千一起一伏,拍打在她鹅黄色锦缎衣衫上。

    两个孩子形成的强烈反差,让楚南湘想起曾经自己在楚家大院的日子。

    莫不是楚南湘认得这两个丫头,她一定会把低头扫地的田玥当成丫鬟,而把荡着秋千的田媛媛当成是主子。

    羊氏见到这一幕,脸色立马难看了下来,这间二进院子里,每日上演着同样的画风,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谁让自己一家人在人家的饭馆里做活,寄人篱下呢?有些气该忍着,还是得忍着。

    她阴着脸走到田玥身旁,问道:“玥儿,你外婆今儿咋没出来晒太阳?”

    “娘。”田玥见到自家娘亲回来了,把扫帚往旁边的院墙一搁,轻轻抱住羊氏的腰,道:“自从今早二伯娘打了外祖母后,外祖母就一直闭门不出,连玥儿给外婆做的饼子,外婆都不吃。”

    “什么?”田谷心头一沉,她紧张的看向羊氏,似乎在从羊氏的眼睛里寻求答案。

    “哎”羊氏叹了口气,刚要说什么,田媛媛便从秋千上跳了下来,一边走过来,嘴里一边说道:

    “玥儿妹妹,你可别胡说啊,我娘何时打外祖母了?那是我外祖母一不小心摔倒了,自己磕的!”

    当着羊氏的面,田媛媛想来不敢明目张胆的骂田玥是贱丫头之类的话,但到底还是年纪小,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存在什么毛病。

    田谷是聪明人,从田媛媛的话里就听出来不对味了。

    “自己磕的”就连楚南湘都联想到如今的外婆脸上或者身体上,遍体鳞伤的样子。

    “三嫂。”田谷脸色一沉,道:“带我去看看我娘。”

    “嗯。”羊氏用余光扫了一眼田媛媛,随即把自己家的闺女揽在怀里,带着田谷和楚南湘等人来到东厢房门前。

    她敲了敲门,柔声叫道:“娘,你在午睡吗?”

    过了半晌,房门里传来一道苍老又沙哑的声音:“啊,老三媳妇啊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一名白发沧桑的老叟正躺在一张破旧的木床上。

    “娘”田谷的这一声娘亲,唤得牵肠挂肚,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思念和愧疚,都在这一刻,化成了一个“娘”字。

    她的娘已经老了,满头的白发,脸上也是一波三折,就宛如她高低起伏的一生。

    老叟从那张破木床上坐起身,伴随着她的动作,身底下那张床还在摇摇欲坠的“吱吖”作响。

    有强烈强迫症的楚南湘,看着这张破床,脑海里下一秒闪过的便是床倒塌的画面。

    老人呆呆的望着站在门口的田谷、楚文修和楚南湘楚南清姐妹,就仿佛无数个夜里,田谷带着孩子们出现在她梦里的画面。

    她的女儿回来了她思念已久的女儿回来了

    “你是谷儿?”老叟伸出自己那张枯树皮似的手,眼泪大颗大颗就像豆粒一样,“啪嗒啪嗒”的打在她的衣裳。

    “外祖母。”楚南湘最有眼力见,乖巧的唤了一声外祖母后,另外两个兄妹也一一唤道。

    “这是文修,南、南、南湘?南清?”老太太一下便认出了自己的至亲骨肉,激动着语无伦次,下嘴唇在微微颤抖。

    田谷通红的眼睑上,一颗清泪滑落脸颊,她尽力克制着自己,不让泪水决堤,一手揽着楚南湘,一手揽着楚南清,来到老太太身旁,跪下身,道:“娘,女儿不孝,这么多年都不曾来看望过娘,让娘受苦了。”

    老太太嘴唇颤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泪珠划过她脸上宛如树皮的横纹。

    她颤颤巍巍的手摸摸这个,看看那个,最后老泪纵横的把田谷拉起身,嘴里念叨着:“谷儿,你怎么这么瘦啊?你刚出嫁那会,也不是这样啊”

    老太太越是这么问,心底却越是歇斯底里的疼,她的女儿受苦了,这么多年受太多苦了。

    “娘,你也老了。”田谷一边说着,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滴在手上是温热的,就宛如她现在这颗灼热的心。

    母女相见,哭声传遍院子里。田媛媛不知何时跑来,倚着门口看热闹,见到屋里这幅情景,她嗤之以鼻的轻哼一声,小声道:“哭什么哭?像死了人一样,难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