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北岳朝的人认为,被用来冲喜的新娘子们,因着耗光身上的夫妻冲掉晦气,所以是个很不祥的“物件”,后半生多数独守空房不得宠,甚至冲喜新娘被婆家扫地出门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继续说。”三皇子示意那名县尉继续说下去,县尉道:
“殿下,在咱们江台县雁海村有个出了名的福娃娃,当年村里有个女娃被淹死,心脏都停了,人家爹娘正准备拉回家安葬,没想到因着福娃娃的缘故,那被淹死的女娃死而复生了!”
县尉说完这话,赵经武和县令同时目光恶狠狠的瞪向他,县尉不知福娃娃是何人,可他俩知道,福娃娃就是如今在医馆做大夫的楚南湘。
县尉被这二人恶狠狠的眼神看得发愣,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了,又听三皇子道:“果真有此事?”
他蹙眉托腮,活这么大,他还真没听说过能叫人死而复生的事。
因着方才那两道能杀死人的目光,县尉说起话来更小心了些,道:“是殿下,属下不敢妄语,那年雁州大旱,所有村子都颗粒无收,只有雁海村因着稻子提前熟了七日,在那灾荒之年,偏生唯独雁海村大丰收。”
这是一件奇事,因着北地干燥,自古以来稻子都在八月初十成熟,提前七日这事闻所未闻。
县尉继续道:“殿下,这事整个江台县都传遍了,早有预言称雁海村50年后会托生个‘福妃’,依我看,那福娃娃正应了预言,若是三皇子做主把那福娃娃许配给雁王做冲喜新娘,说不定还真有奇迹发生呢!”
这个县尉很聪明,只用一个“说不定”就规避了责任,到时候若真没用,三皇子也不会找他问责,若是灵验了,反而会受到封赏。
只不过赵经武恨不得杀了这个家伙,楚南湘那可是他看上的儿媳妇啊!
虽说既然萧恒从前跟楚南湘之间就差一层窗户纸,可三年前他中毒丧失记忆,早已记不起来楚南湘这个人。
原本赵经武还打算趁此机会娶楚南湘当儿媳妇,咋就凭空杀出来个程咬金呢?
即便是把楚南湘嫁给萧恒,那也应当是明媒正娶,冲喜新娘子算怎么回事?
思及此,赵经武开口提议道:“殿下,冲喜一事我看不靠谱,既然去年殿下做媒要把丞相家的三小姐嫁给雁王,可若是先娶一个平民家的女子为王妃,那相府的三小姐岂不是成了侧妃?这样恐怕丞相会心生不满呐!”
原本,赵经武一个官阶不高的武将没有资格插嘴此事,不过到底楚南湘和那几个娃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拿楚南湘恨不得当自己的亲闺女。
即便是无缘把她娶进门,可也不能坐视她受委屈,若是当了冲喜新娘,那她这一生岂不是要毁了?
因此,赵经武就算冒着被三皇子一怒之下罢掉官职的风险也要开口阻拦。
三皇子并非是个昏庸之人,但凡有人向他提计策和建议,他向来不管职位高低,因此这才奠基了他一举攻进皇宫夺回政权又在半年之内收复各地反王。
所以,三皇子萧何并没有因赵经武突兀的建议而恼怒,反而左思右想了一阵,道:“无碍,只要能救醒我这堂弟,无论什么法子都要试上一试,至于丞相那边,我会出面解释,大不了以后把冲喜新娘将为侧妃或妾室,再把丞相府三小姐抬为正妃不就成了?”
赵经武闻言心中一“咯楞”,都说宁做穷人妻也不做富人妾,如今萧何都已经想到那一步了,楚南湘的人生堪忧啊!
“可是殿下”
赵经武的话还没说完,萧何便摆了摆手,道:“哎!既然本宫主意一定,再无需多言,就按这县尉的话办,今日便把那福娃娃请来,后日启程回雁州成婚。若雁王真能醒来,跟丞相府那千金的婚约如日进行。至于冲喜王妃那家的补偿,叫人给她家送些金银珠宝,权当聘礼吧。”
“殿”正当赵经武还想说些什么,县令一把拦住了他。
萧何虽说是个开明的人,不过脾气却也没那么好,或许前一刻他能耐心跟你解释,可你若是跟他执拗起来,那萧何可是要发脾气的。
“哎!”眼看着萧何走出寝房忙碌别的事,赵经武气得狠跺一脚。
那个提馊主意的县尉一直没搞明白怎么回事,不解的问道:“我说赵将军,你这是怎么了?我的建议有何不妥之处?”
“哼!”赵经武看向他的眼神,恨不得把他给千刀万剐了,骂道:“有何不妥之处?若是把你家闺女跟人当冲喜新娘,你他娘的乐意不?”
“这”县尉的官阶自然没有赵经武这个将军高,所以没对赵经武的怒火,县尉心里即便问候他祖宗十八代,可明面上还是得唯唯诺诺故作委屈的道:“当当然不行了怎么?将军认识那福娃娃?”
县尉这才想起来,这个赵将军也出自雁海村。
“哼,她是我干闺女!你说!这事怎么办吧!”赵经武气得鼻子都歪了,多好的儿媳妇,给人当冲喜新娘白瞎了!
更何况,如今萧恒都已经想不起来楚南湘是谁了,那岂不是把人家姑娘往火坑里推吗?
因得有县令这把老骨头拦着,赵经武始终没能狂揍那县尉一顿。
虽以知道福娃娃是赵经武的干闺女,可那县尉也并没因此有任何愧疚,对他而言,若是能得到封赏,别人如何跟他有什么关系?
傍晚,楚南湘坐在医馆大厅的桌子旁,一只手拄着下巴正无神的盯着门外。
因着白日秦大夫被如虎如狼的远征军带走直到现在还没回来,她的心七上八下的。
“南湘,先吃饭吧,没准秦大夫正忙着给远征军哪个军爷治伤,想来没什么大碍。”另一桌子上已摆好学徒煮的面条,一名长得颇有些像胡歌的大夫走过来劝道。
“但愿秦大夫能早些回来吧。”楚南湘毫无食欲,这两年来秦大夫对她不错,所以见她生怕要出什么事。
“吃吧,累一整日了,不吃饱饭明个哪有力气给人看病?”同为打工人,那位大夫往日待楚南湘就像对待自家妹子一样。
“多谢胡大哥。”楚南湘拾起自己的筷子,无精打采的搅动着碗里的面,刚要吃上第一口,突然医馆的门又“嘭”的一声被人踢开。
楚南湘想说,今个医馆是犯了太岁么?一日之内被人一脚踢开两次?
不用多想,一定是那些跟土匪一样的远征军,不过楚南湘的心情也算好了些,想来一定是送秦大夫回来了。
不对楚南湘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若送秦大夫回来,想来一定是救活了某位将领立了大功,那送他回来的官兵怎么说也该礼貌些。
瞧着架势,根本就不像送人回来的。
全医馆的人都被吓得撂下筷子站起身,他们谁也不知道,这次官兵找上门来是要带走楚南湘的。
可近来的一群人出乎了所有人意料,并不是一群身穿盔甲的官兵,而是一群穿百姓服饰的男子。
“你们找谁?”那名长得极像胡歌的胡大夫开口问道。
出人意料的是这群男人并没有搭理胡大夫,在医馆里大夫们警惕的目光下,一个个目带凶光的走到楚南湘身前,问道:“你是楚南湘?”
楚南湘很害怕,思绪瞧瞧转了转,道:“不是,楚南湘不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