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卫元一个人带着火折子和长杆子来到了门前。
远远地,他就看见了那一串红灯笼,周围一片都是漆黑,只有那串红灯笼异常显眼。
走到门前,他发现花花万物的招牌不见了,但那串红灯笼还挂在上面。
卫元把一张容易燃烧的纸裹在了长杆子上,抬头又琢磨了琢磨那红灯笼。
没错,就是今天卫娘子让他看的那串,烧这就对了。
“苏娥梨呀苏娥梨,你可别怪我不仗义,我也是没办法的呀,人都得为自己活不是么。”卫元念叨着,把长杆子上的那张纸点燃了。
他高举着长杆子,挪到灯笼上。浸泡过桐油的灯笼,呼的一下就烧了起来,火苗四处乱窜。
这吐着信子的火蛇,让卫元吓了一跳,不就是烧个灯笼,怎么会燃的这么激烈呢?!
他有点慌了,周围也没别的东西,他只能拿着手里的长杆子,去扑打火苗。
然而,那些火苗根本就不听他的话,他越是拍打,火苗就燃烧的越是旺盛。眼看着,那木门都已经被连累着烧起来了!
糟了,卫元心头一惊,他原本只是想过来烧个灯笼,怎么现在,连人家的房子也烧起来了?!
眼看着火越烧越大,卫元急了,又听到远远的似乎传来了打更的声音,他更害怕了,转头就跑。
他躲在旁边的小巷子里,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大火,他想呼救,嗓子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这时候要是呼救,周围就自己一个人,身上还带着火折子,他们能不怀疑自己吗?!
卫元使劲攥了攥拳头,算了,不管了,就让它烧吧!反正这烧的也是苏娥梨的铺子,一把火给她烧个干净才好呢!
要是她的铺子开不下去了,到时候卫娘子的生意不就更好了吗,卫娘子赚的多,不就能多给他点钱了吗?!没准,人家卜卦人说的意思就是这个呢!
卫元心思一转,顿时又觉得这火烧的好!
眼看着火越来越旺盛,已经烧到了铺子里面去,卫元在巷子里捂住嘴,一声不吭。
打更的人最先发现了火灾,急忙敲着梆子,大声呼救了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着火了,这里着火啦!快来救火啊!”
周围有住户以及留在铺子里的人,他们听到动静,都赶紧冲了出来,拿盆的拿盆,带桶的带桶,都想着赶紧救火。
但火势已经烧开了,他们泼过来的水,只是杯水车薪罢了,根本就不能起到救火的作用。
“糟了,这火太大了!”打更人有些着急,“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这么大的火,搞不好是会烧死人的啊!
就在他猜测的这时候,从大火里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呼救声,“救命——救命啊!”
躲在人群后面看热闹的卫元一个激灵,不好了,难道苏娥梨今天没走?!
他眼睛倏然就瞪大了,早知道里面还有人,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点火啊!
眼看卫元就要冲上去救人,但就在这关键时刻,他又怂了。
且不说自己跟苏娥梨非亲非故的,他现在冲进去救人,会不会被人怀疑什么?
这要是有人怀疑他头上,他该怎么办?
这样想着,卫元的动作就停顿了下来。
他看一眼大火,抿了抿嘴唇,眼神变得阴暗了起来。
烧,烧死她才更好呢!
谁知道刚才自己点火的时候,里面的人有没有看见,这要是被看见了,自己去救人,还不如让这火把人一把火烧死了更好!
这么想着,卫元打定了主意不去救人。
里面的人还在凄惨的呼喊着,“救命啊,救命!快来救救我啊!”
卫元听着这凄厉的喊声,心里不免有些起鸡皮疙瘩,这苏娥梨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被火呛着了,怎么听起来跟白天有些不一样呢。
算了,卫元挪了挪步子,管她呢,只要烧的不是自己就行,反正自己又不认识那苏娥梨。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烧着大火的隔壁,突然开了门,里面冲出来两人,都拿着救火的工具。
卫元眼珠子一斜,装什么好人,这要不是在隔壁,他可不信会有这么善良的人出来救火,还不是在怕会烧到自己。
不过,这多管闲事的人有点眼熟啊。
嗯……?!
等等!
卫元一个激灵,眼珠子都直了。
那人是谁!?
卫元使劲挤了挤眼睛,对,他没看错,从旁边铺子里出来的,那,那可不就是苏娥梨吗?!
怎么会这样!苏娥梨现在不应该正在火场里呼救吗?!
卫元不敢置信地盯着那完好无损的人,借着熊熊燃烧的火光,看向苏娥梨走出来的铺子——他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是从花花万物里走出来的!
那挂着灯笼的铺子,不才应该是花花万物吗?!
等一等……卫元的冷汗,刷的冒了一身,他像是被棍子狠狠敲了一下似的,缓缓扭头看向那燃着大火的铺子。
如果说,苏娥梨的铺子完好无损,那在她隔壁的铺子不就是……
“姑!”卫元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冲上前就嚷嚷着,“姑!我救你来了,姑!”
他虽然这么喊着,但是眼前的火势实在太大,他根本就不敢靠前,只能眼泪鼻涕地糊了一眼,在外面什么也不干,光跺着脚喊救人。
有人看不下去了,斜了他一眼,“我说你这人,里面是你姑?你要救人好歹也拿出点诚意来啊,要么去带水来,要么你就别站在这嚷嚷给人添堵!”
“你懂个屁,里面那是我姑!”卫元跺着脚,一副恨不能立马就冲进去的模样。
就在这时,苏娥梨已经站到了他旁边,淡然地瞥了一眼卫元,“那你倒是冲进去救人啊。”
“我……”卫元这时候有点不敢直视苏娥梨,他原本以为要在火里烧死的人是她,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自己亲姑!
“小心!”一旁的温安突然眉头一紧,低声喊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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