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眼与耳,吴比自然也就再听不到羊凝与孙地龙的对话,然后便听小绿几声惨叫——有那么一瞬间,连带着吴比小梁朝里的异族们都仰头倒地,只因为感受到了与小绿同样的痛觉。
“他弄痛你了?这么厉害?”吴比大奇——小绿可是经受过星际风暴的货色,居然会被孙地龙折磨到惨叫?
“土……”小绿的思绪有些微弱。
“什么土?”吴比没听懂小绿想表达什么。
“孙地龙的法宝,与土有关,破坏了我的结构。”小绿将楼上的那颗绿草与自己的意识进行了切割,方才从痛苦中走了出来,“那是一种从母体开始的痛觉,你不懂。”
吴比心说自己的确不懂:“那你没事了?”
“我一直就没事,痛不算什么,我是想跟你说,他的法宝与土有关。”小绿强调了一句,吴比才明白原来他的本意,是想把最后的情报告知自己。
吴比内心一阵感动,然后问道:“刚才孙地龙说护国神兽……是什么意思?”
小绿倒也没有责怪吴比无情,答得有板有眼:“前面他们说过了,就是乘鹤楼与殷国皇帝的协议,乘鹤楼给殷国提供护国神兽,殷国为乘鹤楼提供支援。”
“我知道,我是说具体是什么护国神兽?”吴比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却还没想清楚哪里有问题。
“就是开战之前,乘鹤楼打去殷国的那一道光。”小绿补充道,“具体是什么神兽我不知道,我没有看到。”
吴比沉吟不语,心说这神兽一定绝非等闲,不然也不会叫乘鹤楼不惜耗费三成饕餮法阵的阵力,也要将其按时送到殷国的国都朝灵城。
“对了,天歌呢,一路上有看到吗?”情报不足,吴比无从猜测,便问起了天歌的行踪——眼看就要开打了,万一乘鹤楼撑不住,吴比需要迅速定位屈天歌的位置,省得叫这好少年给乘鹤楼陪了葬。
“我没看到他。”小绿叹道,“不过陈新的亲传弟子,此刻都去丹殿再上层备战了,如果让我猜的话,我猜天歌也在那里。”
吴比在暗自比对了一下乘鹤楼的构造——乘鹤楼从下到上,依次就是坑底、饕餮法阵、小坪、石青等外门弟子的居所、内门弟子居所、长老居所、步真的食堂、羊凝的宫殿、丹殿、陈新本人的房间……
再往上就是黄曈老祖的闭关之处,也是乘鹤楼的楼顶。
假如屈天歌真的在丹殿上面的话,那危险系数并不算高——要从楼外小坪一路杀上楼顶的话,无疑要闯过无数关卡,其中也就包括了羊凝的活色生香阵。
现在想去救出屈天歌当然是痴人说梦,吴比只能等楼外打得差不多,双方真正进入登楼战的时候,再去救屈天歌才是事半功倍——不然闯楼的就成和凌云社,消耗过大不说,兴许还会为九里坡和八方湖做了嫁衣裳。
“辛苦你了。”吴比赞了小绿一句,“剩下这边你先不用管,再帮我盯着两处,事关重要。”
“好啊。”小绿从来都是任劳任怨,比之狐来好差遣了不少。
“便是这里……和这里……”吴比跟小绿布置完任务,意识重归己身,再去看正忙忙碌碌列阵的八方湖,终于又多了点大战即将再开的真实感。
此时此刻,八方湖的阵型反复旋转,就像是一群地上的蚂蚁,正在编织着一套最厉害的战阵——除了剑湖的人还没来,吴比隐约看得到七湖的精锐站到了阵型中间,另有七团雾气分别散到了外围,成组不知何意。
至于较弱的匪友们则聚集在靠向乘鹤楼的那一侧,让吴比不禁怀疑是不是又要被送上去当炮灰了……
正待吴比想多说两句,争取一下匪友们的民心之时,忽听距离高楼最远端的阵中传来了路荡的声音。
“还有喘气儿的了没?说句话呗?”路荡声音浑厚,显然已经完全回过了气,“不说两句的话……我们就要动手了?”
声传百里,同时吴比看到那阵中升起一人,满蓬胡子支棱在下半张脸,是八方湖的刀主路荡终于现了真身。
路荡喊罢这句开场,还有意无意地转头到吴比这边看了一眼,施来了一阵令人心悸的强大压力——可惜吴比没有心。
“小心那把刀,刘国的。”许何许久没有说话,在路荡现身之时,指了指他背后那把烧火棍一般的刀,提醒了吴比一句。
“放心。”吴比拍了拍胸脯,不是在保证什么,而是确认自己的魂武正被穿在身上,“八方湖现在布的是什么阵?你知道吗?”
“不知。”许何摇摇头,其实也一直盯着八方湖的阵型变化,“该当是跟刘国神兵有关,没关系,一会就知道了。”
“嗯,米缸准备,千万别含糊。”吴比不忘拍了拍身边的米缸一下——此时的米缸早就在天上悬着睡了一觉又一觉,吴比一拍,还不耐烦地挠了挠自己的下巴。
至于狐来也是身子一摊毫无反应,已经失去了看热闹的兴致——许何出来之时,接替了余娥施展了一个差不多的定身法术,所以狐来也不用出力,就像躺在床上那般舒服。
“还有什么好说的?身后事没处理好么?”沉寂许久的乘鹤楼上,也一样出现了一条人影,一眼望去光芒万丈,面对八方湖的千军万马也丝毫不显慌乱,不是乘着神轿的二神仙羊凝又是谁来?
“你便是羊凝?久闻大名,今天终于见了面。”路荡哈哈一笑,隔得老远对羊凝拱了拱手,“是二神仙吧?怎地只有一人,不见你身边宠姬?”
路荡揶揄一语,八方湖的匪友们哈哈大笑,气氛一片欢乐。
“宠姬已经为各位准备好了,你们放心,黄泉路上一定叫你们做个快乐鬼。”羊凝即便被冒犯,也丝毫不以为意,声音尖细如同一根针,直插匪友们的耳膜,顿时止住了他们的笑声。
“哈哈哈,二神仙敞亮!”路荡丝毫未受影响,一声大笑,轻而易举地截断了羊凝的声音,“不过我看二神仙是受伤了吧?真接得下我的刀吗?”
“话说过了,面见过了,动手吧。”羊凝不愿多谈,悬在空中轻飘飘的,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路荡当然知道乘鹤楼老早做好准备,但既然来了,总归还是要见真章,于是洒然一笑:“那路某恭敬不如从命,便请二神仙去死。”
说罢,地上八方湖的大阵倏然生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