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镇有一道天门,便是从这道虚无缥缈的天门登顶龙虎山,天门之后是一道常人无法跨过的天堑,天堑深不见底,隐隐约约只能看到悬崖之下有一条溪水,攀岩而上,竟然是倒着流,宛如一条盘蛇,盘着龙虎山蜿蜒而上,看来这应该是龙虎山阵法的手笔了,何其壮观。
这龙虎山看起来更像是倒着的,山尖向下溪水缠绕蜿蜒而上,山根朝天紫青之气缭绕。
可是最近几日在天门处守着一一群当兵的,那便是早秦谷几日便到的鹰击队,每个人都宛如一杆长枪矗立守在天门处,原本常常在山门前祈福的民众也都不敢靠近,生怕触了官家眉头。
夜间就在一旁扎营安寨,白天就继续守着这个天门,不让人进,也不让人出,当然若是修为入了中三境那便御剑飞行,自可进出。
天师张凤山应邀担任国师之时便说过,世家门阀朝中官员皆可派弟子上山修得长生法,原本就是想骗些香火钱,没想到还真骗了不少徒子徒孙,自此龙虎山才算是顶着儒家治学规矩之下,重新活了过来。
更是有山上不少下三境门阀弟子前来质问,不过得到的统一回答便是“对事不对人”,个别门阀世家的弟子仗着自己靠山硬的,早已经对此堵门的方式群起愤之,更是有不少门阀世家子弟书信早已如同漫天大雪传入京中,秦谷带兵围困龙虎山,有不少想要立功的朝廷官员,立马回信,正主若到,可依法办之,龙虎山上门阀世家的弟子皆以为帮助家中加官进爵的机会来了,不少人最近都在山边翘首以盼之。
官宦之后修得龙虎山术法,一个一个心高气傲的,这些弟子从小便上山修道,官场中的世家弟子多了,自然官场成群结队的风气少不了,哪里受得了秦谷这种纨绔子弟堵门的羞辱,自然一个一个摩拳擦掌的恨不得立刻就拿龙虎山道法劈死秦谷。
秦谷端坐在马背上,昙花镇便就在眼前,总算是到了龙虎山脚下,可是秦谷并未上山,骑马不缓不急打听到集市方向,不缓不急下马赶集,乌子就紧紧跟随在秦谷身后,秦谷拉着早已急不可耐的苋生看着五花八门的好玩的,一路上买买买,只要苋生喜欢的,秦谷都大把大把的散财,本就不缺钱的秦谷,如今更是财大气粗。
镇上集市,不少灵丹妙药,可惜很多都是真假参半,药效更是不敢恭维,寻常人吃了或许有些用处。
地摊上不乏一些名贵药材,有门阀在灵山浇灌的练气佳谷;根茎是千年长一寸由千年灵龟守护的蓍草,剑冢的挂剑草用来治疗心病;还有据说能够镇压水患的梅梁;还有会出血的汉柏是炼药最上乘的柴木;极阴之地生长的赤草;更是有延年益寿的桑木。
可是秦谷对这些丝毫没有心动,这些东西,秦府连意中阁都不会纳入,那便算不上什么稀罕物。
反而耐心的给苋生解释着每一样药草的作用及其功效,苋生倒是充满好奇,一会闻闻这个,一会看看那个,苋生还是第一次逛这种集市,眼里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赶集当然少不了给怀中的山楂盒中新添几个新成员。
而秦谷的注意力从来都不是在集市之上,而是那位最喜欢凑热闹,在集市上“招摇撞骗”的老天师。
一张老旧朽木桌,一幡写有四方大字“神机妙算”,桌上铺了一张黄布八卦图,黄布之前写着测字、算命、生辰八字。
桌后的老者头留髮攥,白眉长须,眼睛好像睁不开似的,在桌子后面数着口袋里今天“赚的钱”,在那口袋里翻来翻去,生怕数漏了。
秦谷板正的坐在凳子上,老道士低着头挥了挥手:“今天就到这了,您明日赶早”
秦谷一锭金子拍在桌子上,老道士两眼放光,手捧着金子,现在的张天师,眼中只有那锭金子,哪里管来人是谁。
秦谷说道:“老天师好雅兴,又在集市上骗人了。”
老天师一惊,身份被戳穿,以后哪里还有面子在集市混,不知道哪里来的愣头青,把自己老底揭了,急忙收拾东西,扭身便要走。
秦谷连忙说道:“天师不用怕,我不是来讨债砸摊子的,我是来找我哥的。”
老天师这才定了定心,差点就一溜烟跑回龙虎山了,最近骗得人不少,怕被冤大头找上门来,因此谨慎了些。
老天师撩开放在眼前的白眉,一看,此人龙驹凤雏,一表人才,竟然与秦天宇有几分相似,突然老天师“啊”了一声,随即佯装淡定:“小煞星,不对小世子你来了。”
旁边的沈瑶陈欣沂捂着嘴巴偷笑,苋生上下打量着面前慌乱的老者,沐先生更是揉着太阳穴,老天师的反应定然是没有好事了,若是牵扯到秦天宇,本来就一身怨气的秦谷,非得把龙虎山祖师堂拆了不可。
秦谷眼神阴柔起来:“老家伙是不是不希望本世子来?还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老天师手脚慌忙收拾东西,秦武洲小世子来了生意是做不下去了,口中连说:“没有没有”。
趁着秦谷还没反应过来,老天师连忙招手对远处蹲在墙角的一名和秦谷差不多大小的胖子说道:“小田,你来领世子上山,我想起些事情还没办完,先回山等你。”
临走传音留下一句话:“无论如何别让他受伤,否则符祖非将好不容易挂在祖师堂的照片给取了。”
那名叫小田的黄冠道士牵着头毛驴,此人是老天师张凤山的的关门弟子,辈分在龙虎山上大的吓人,除了那些老家伙,山上之人无不得称呼一声小田师爷,然而秦天宇作为符祖转世,更是为道家起源,与道祖为师兄弟,秦谷的身份自然也就水长船高了。
小田道士其实就与秦谷一般大小,可是秦谷辈分大啊。
小田放开手中毛驴,打了个道门稽首:“秦师叔祖一路奔波,我带你们上龙虎山吧,路上可能有些不太平。”
按辈分讲叫一声师叔祖并不过分,反而叫的合情合理,秦谷同样学了道门稽首回礼:“有劳田黄冠了。”
人家懂礼数,秦谷当然也要懂礼数,并没有以道家辈分论,反而叫了声黄冠,礼数十足。
张凤山算是怕了秦谷这个煞星了,当年胡须好不容易才续上,如今秦挑选不在门中,秦谷不知道又要拔多少自己的胡子,而且以秦谷的性子,天门处那群好事的世家弟子怕是没好果子吃了,这两年龙虎山风气有些乱,刚好还能整治下,所以就有了临走的那句话。
此时的老天师早已回到龙虎山,一人坐在竹屋中,而此时无声无息面前出现了一人,便是沐先生。
沐辰翟一副无辜的样子,拱手作揖行儒家礼道:“老天师身体安康,学生沐辰翟不请自来,还望老天师见谅。”
老天师没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立马站到板凳上,一副愤恨的指着沐辰翟:“你个小王八蛋,当年偷小皇帝送我的茶叶就跑,现在还敢上门来。”
沐辰翟连忙从怀中掏出事先准备好的茶叶罐,一个比一个精美,生怕老天师一道雷法劈下来,自己可受不了,许禁那硬骨头,应该是顶得住。
老天师此时那还有个天师的样子,简直就像一个市井老头看到偷自己茶叶的小贼,心中愤愤不平的样子。
但是看到沐辰翟从怀中掏出茶叶罐子,立马变了张脸,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就像是看到自家晚辈后生出息了的那副模样。
“说吧,这次又有什么事情来求我,否则不会这么好心专程来送茶叶的吧,上次看你可怜硬生生折损了不少人情才帮你保住你这君子之位,你要是在如同上次那般,硬生生打烂整个西蜀之地的金身,我可救不了你了。”
沐辰翟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老天师您误会了,此次我收了个徒弟,就是想要让她去看看道门的典籍孤本。”
张天师眼睛一斜撇了眼这个没安好心的家伙说道:“别怪我没告诉你啊,那雷法就别打主意了,向来只传张姓,极少有外传的,我可不想破例,典籍孤本随便看,去吧去吧别烦我喝茶。”
沐辰翟悻悻退下,心思被看穿了,正一门雷法本就一绝,向来都是代代相承,就连压了正一门几十年的神宵门雷法也不过如此,同根同源,可是一方为阳,一方为阴。
可是仔细品了品,不对还有戏,老天师话里有话,“极少外传”,那就说明还有机会,证明除了张姓还有人会正一门五雷阳法。
那应该就是辈分最大的那个符祖“秦天宇”了。
看来是自己的那些茶叶起作用了。
沐辰翟不知道自己走后,竹屋这边雷法足足砸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算罢休,更不知道,自己下次来龙虎山后会很惨很惨。
竹屋清净了下来,内门弟子也都见怪不怪了,平日里老天师招摇撞骗没成功,一人后悔错过了香火钱时也是这番光景。
老天师一人坐在竹屋中回想着匆匆一瞥看到秦谷身边那个小姑娘,身上文运滔天,山水之运汇集如鲸吞般便知道,此人便是沐辰翟所说的小姑娘,一路上有儒家治学,又有秦谷这个小煞星护道,成就定然不会低了去,既然秦谷有意要重建山水之主,那不如自己也参与一腿,看未来光景有多热闹,自己的那句有心作无心之言算是给那个姑娘的一份机缘吧,只是天宇要快些回来,否则这小煞星非要把龙虎山的天门拆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