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反应过来,立刻用力地要将门关上,但他的速度快,对面的少女力气更快,几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他的防线就被突破,少女顺利地挤到了院子中来。
他慌了,连忙大声呼喊,“你这人怎么这样?都说了我家没有你要找的人,你怎么硬闯?你这是私闯民宅,是触犯律法的!”
如锦意味深长地望着男人,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来,“你说我私闯民宅,那你就去告我呀!最好现在就去,我在这里等着衙门里的大老爷们将我抓回去呢!”
她微微摆了摆手,“去吧!”
男人一时语窒,“你!”
他眼看着少女一路往内行,如入无人之境,再也忍不住了,连忙疾呼,“姐,快点跑!”
如锦声音大了起来,清脆又掷地有声,“春香,是我来了。这所宅子的后门已经让我的人包围了,你不必费心想法子往外躲。出来吧!”
屋子里响起了轻微的动静,很快,便又安静下来。
门帘掀开,一张熟悉的面容出现在了如锦眼前,是春香。
春香的脸色惨白,嘴唇也有些干裂,并不是吓怕的,而是她本身的脸色不好。
她看到如锦,目光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然后勉强笑了笑说,“大小姐,你来了啊!家里简陋,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就进来坐坐吧!”
如锦跟在春香的身后一脚踏进了屋子,偶一回头,恰见到春香的弟弟将门扉落了锁。
她一言未发,但嘴角却悄悄上扬了。
如同春香所说,屋子里的确有一些简陋,一共三间屋子,正堂只有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左右两侧各一间屋,一间门开着,只有一张床,连个家具也没有。
另外一间的门紧闭着,隐约能从里面传来一阵阵药味。
如锦看了一眼春香,心里想,“春香看起来状况不大好,但生病吃药的人不是她,那……就是她母亲病了……”
她随意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然后说道,“春香,这么多日没见,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春香咬了咬唇,“我……”
她抬头看了一眼如锦,“大小姐你……知道了?”
语气里有几分试探。
如锦挑了挑眉,“我知道了什么?我该知道什么?”
她看了一眼外头,“那个人是你的弟弟?”
春香点点头,“是。”
如锦问道,“是亲生的?”
春香有一丝惊讶,不过也还是点了点头,“是。”
如锦笑了起来,“那你长得倒是挺像乾国人的。”
春香的心一皱,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恐惧,但之后却又莫名地是一阵轻松。
“果然,大小姐还是知道了……”
她抬头望着如锦,“在泉山脚下见到大小姐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大小姐不是平常人。春香的这点微末伎俩,迟早也是逃不过大小姐的法眼的。”
分明是在宿州慕府第一次见到的大小姐,可她非要说在泉山脚下第一眼看到大小姐……
如锦挑了挑眉,“春香,你我相识一场,也算是缘分,既然如此,不如将话摊开了说吧。”
她顿了顿,“我知道你是南疆人,泉山脚下那夜,黄嬷嬷要你捂死我,而你却不想让我死。不仅如此,你还给我下了蛊。我来找你,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何人指使你这样做的?还有……你对我下的蛊是什么蛊?”
春香苦笑起来,“果然还是被大小姐识破了……”
她偷偷看了一眼紧闭的门内,低声说道,“大小姐放心,我在你身上下的蛊,不过只是保命的蛊,对你并没有什么坏处。我只是害怕黄嬷嬷将你真的弄死了罢了!”
如锦皱眉,“你不想要我死?”
她顿了顿,“可是你我非亲非故,我死和不死,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春香轻声叹口气,“实不相瞒,我和大小姐确实非亲非故,只是我受人之托,不能让你死在回京都城的路上,不得已,这才对你下了蛊。等你回了京都城之后,我已经将蛊虫取出来了,对大小姐的身子没有任何伤害,这一点,还请大小姐放心。”
她接着说道,“至于我受何人所托,不好意思大小姐,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请恕我不能说。”
如锦看到春香说话的途中几次偷偷瞟那紧闭的门,心中暗暗有些思忖。
她问道,“春香,你的意思是,你想法子搭上黄嬷嬷,进入临安侯府,只是为了要在我回京都城的路上护我周全?”
春香点头,“没错。我和黄嬷嬷之间其实没什么关系,我是托了人费了不少功夫,才和她搭上了关系,混进了临安侯府。周氏,对黄嬷嬷十分信任,一直以来只当我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人。”
她苦笑起来,“为了取信于黄嬷嬷,我假称我的老子娘和弟弟都在庄子上,为了演好这场戏,还不惜让我的家人也冒险。我做这些,不过只是为了保证大小姐的平安罢了。大小姐,我春香对你,没有任何恶意!”
如锦皱了皱眉,“既然如此,那你为何突然离开临安侯府?你若是对我的能力信任,那就该知道,留下来,我也能护你周全。”
她四下张望,“我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生了什么重病?在这样简陋的地方,又要过着见不得光的日子,想必是很难的。原本,你不必如此……”
某种程度上来说,春香算得是她的救命恩人。
虽然她并不喜欢春香,但也不讨厌她。
若是当时知道春香有病,她一定会倾尽全力为她治疗的。
春香咳了一声,“大小姐误会了,春香没有得病,我只是被自己种的蛊反噬了,这些日子以来,已经休养生息,差不多都恢复了。”
她苦笑起来,“我只是看起来不太好,其实已经没有大碍了。”
顿了顿,她又说道,“我知道我做了不少不该做的事,但还望大小姐看在我对您没有恶意的份上,饶过我这一回。我原本就是不是临安侯府的人,现在也不算是个逃奴,只求大小姐可以容我与家里人继续在这里过安静的生活。”
如锦深深地看了春香一眼,“我想知道是谁将我的生命托付给了你,但你既然不肯说,我也不会为难你的。”
她顿了顿,目光望向了旁边的门,“既然我来都来了,能否让我拜访一下你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