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嘟嘟的小脸蛋,稀疏看不出颜色的眉,饱满的额头,高挺的小鼻子,红红的小嘴…
上天赏赐的珍宝,原来就是这个样子。
“儿子,我是你娘啊。”
胖小子好像听到了母亲的呼唤,慢慢张开了眼睛。
第一次开始看向这个世界,而整个世界就是她的母亲和眼泪。
他好似受到了感染,扯开嗓子就哭了起来。
方圆儿吓得手忙脚乱,想把孩子抱起来,又不知道怎么下手,急的就要坐起来。
这会儿,赵金莲和王氏已经推门赶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王氏赶紧按着小姑子躺下,嗔怪着。
“你这刚生完,不能乱动,小心落下病根儿,以后腰疼。”
赵金莲也是抱起了胖小子,轻声哄着。
“哎呦,大外孙儿啊,怎么哭了,是不是饿了。
先等等啊,等你娘吃点儿东西,然后就喂你啊。”
吴嫂子和桃红随后端了东西进来,方圆儿累死累活儿大半日,早就饿了。
一口气吃了一碗蒸蛋羹,又添了半碗肉粥,还想再吃的时候,吴嫂子却端了一碗奶白的催奶汤。
“赶紧喝了,我大外孙等着喝奶呢,一滴都别剩,饿到孩子,我可不理你了。”
赵金莲偏心偏得明目张胆,先前还是心肝宝贝的闺女,在外孙子面前,立刻沦为奶牛了。
王氏听得笑起来,劝着小姑子。
“听娘的,赶紧把汤都喝了。
否则不下奶,孩子饿着不说,你也该涨的难受了。
真是厉害了,还有寻人揉开,相当遭罪了。”
方圆儿没有办法,捏着鼻子把味道有些怪的鱼汤都喝了。
说来也巧,不知道是汤水的效果太好,还是喂饱孩子是母亲的天性本能。
没一会儿,她就有了感觉。
胖小子已经饿的厉害了,好不容易落到母亲的怀里,就开始扭着小脑袋寻找了。
孩子的小嘴出乎意料的有力,方圆儿有些痒,但更多的是激动。
她盯着所有白眼和非议,豁出了一切,保下的这个小生命,就这么在她怀里了。
他还这么小,这么脆弱,要长大,不知还要经历多少苦痛,多少时日。
她真的有能力护着他平安健康长大吗?
她突然有些后悔,害怕的厉害,眼泪断线珠子一样落下去,掉在孩子脸上,又流进孩子嘴里,混合了奶汁儿一起被吞咽进去。
“哎呀,怎么又哭了?”
赵金莲看的又急又心疼,“月子里不能掉眼泪,以后该眼睛疼了!”
王氏倒是有几分理解小姑子,她盼了好几年终于生了儿子的时候,也是哭得止不住。
相比于她,小姑子更艰难,小姑子连丈夫都没有…
“不哭了,妹妹,你当娘了,以后要护着孩子,要多厉害有多厉害,让谁也不敢欺负你们,可不能掉眼泪了!”
“嗯,嫂子,我知道。”
方圆儿抹了眼泪,把孩子喂饱,又慢慢学怎么抱孩子,怎么换尿布。
新手妈妈,带着忐忑和欢喜,就这么上路了。
赵金莲本来生病还没好利索,又跟着忙了这么久,不一会儿就有顶不住了。
方圆儿吩咐吴嫂子拾掇了西屋,让老娘歇了。
至于王氏,坚持晚上睡在一铺炕上,方便照看胖小子。
就是吴嫂子都睡在了炕尾,备着晚上有个吩咐。
桃红和朱红也睡去了西间,坚决不肯回去她们自己的房间。
所有人都守着新出生的胖小子,度过了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夜晚…
第二日一早,雨过天晴,太阳格外的亮,天空也格外蓝。
眼见还有几日就要张罗收地了,村人们除了去田里走走,就是聚在一起编筐窝篓,准备装粮食。
顺道说几句闲话儿,享受难得的几日清闲。
昨日发生了那么多事,免不得人人都是惦记。
“也不知道那位怎么样了?
昨日看着,可是没少流血啊。”
“是啊,那么大的肚子,冯婆子也真是狠毒,居然伸手就推。”
“她啊,是太缺德了。
自己不好好看着家,着火时候知道着急了。
人家路过帮忙救火,她还反过头怪人家。
真是太不要脸了。”
“他们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别的不说,前几日刚分完银子。
回头就害人家闺女,怎么想的呢!”
正说着话儿的时候,远远的,方老汉就带了两个儿子,还有七八个仆役小厮走了过来。
村人都是忍不住站了起来,偷偷说道。
“我就说,方家不能这么罢休,果然来算账了。”
“我闺女被这么坑害,我也不能这么算了啊。”
果然,方老汉到了村口,众人赶紧行礼招呼。
“方大伯,可是来寻冯婆子?”
方老汉点头,冷着脸应道。
“昨日我家闺女回家走动,好心提醒冯家着火,甚至帮忙救火。
冯家这个疯婆子居然恩将仇报,把她推倒在地,差点儿就没救回来。
就是如今也要卧床半年,一直吃药养病。
补气血的药材都是贵的,最好要百十两。
这还不算什么,遭的罪谁也替不了!
所以,就算是一村乡亲,我也要送冯婆子去府衙说道一二。”
这么严重?
众人都是惊了一跳,不过想想冯家门前干涸的血渍,倒也不觉得方老汉撒谎。
多少人家的大肚子妇人,不小心摔一跤,就一尸两命了。
强子在人群里,这会儿高声说道。
“大叔,冯家一直没动静,冯婆子怕是已经跑去城里寻她儿子了!”
“先去找找,找不到就进城!
今日说破天儿,也要给我闺女讨个公道!”
方老汉坚持,众人一股脑儿跟着去了冯家。
冯家的房子已经烧得没剩下什么了,当然也寻不到人影儿,村人又都没收留冯婆子,就肯定是进城了。
于是,方家人就要追去城里。
村人有好热闹的,也有强子和大壮这样真心想帮忙的,都是跟着一起,浩浩荡荡出了村子。
冯家的儿子在一个客栈打杂,媳妇儿平日接一些针线活儿或者浆洗,勉强赚个吃饭的钱。
两人在城北一个大杂院儿,租了一间屋子落脚儿。
众人寻去的时候,那院子的主家正骂骂咧咧,眼见众人气势汹汹要寻冯家人。
这主家就道,“怪不得这两口子,连夜就不见人影儿,原来是惹了祸啊!
他们还欠了我俩月的房租呢!”
“什么时候发现他们不见的,走之前,可有一个老太太领着两个孩子过来?”
方老二黑着脸吓唬房主,“这一家子摊上的可是人命案子,我们已经报到府衙去了。
你们说不清楚,就要差役上门了。”
房主真是直说倒霉,租个房子还惹上这样的麻烦事。
他喊了其余租户出来,众人七嘴八舌一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