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山风让李荩忱一下子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黑漆漆的石头顶部,更换句话说应该是一个山洞的顶端。而之所以有凉意,是因为自己的身上只穿着中衣,原来外面的衣甲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过转念一想,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如果披着衣甲的话,恐怕说不定身上更冷。
李荩忱下意识的手向外一探,旋即探到了自己的佩剑,当即一把抓起剑柄,整个人霍然坐起来,而一抹阳光映入眼帘,让已经习惯了山洞中黑暗的李荩忱眼前一阵恍惚。
而同时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刚才撞到的地方还隐隐作痛,不过应该只是一时间的冲击力过大,所以才短暂的晕厥过去,不至于留下什么后遗症。
“你醒了?”听到这边的响声,乐昌急忙跑过来,低声问道。
李荩忱呼了一口气,这才放下剑柄,旋即发现乐昌也同样只穿着中衣,而且也一样湿透了。因为这中衣是白色的,李荩忱甚至已经可以看见衣衫里面的玲珑剔透的肌肤,还有那两处引人注目的突起,只是可惜中衣上绣着的凤凰立于枝梢的图案巧妙地遮挡住了关键的部位,只留下一道沟壑。
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李荩忱不得不承认,已经到了二八年华的乐昌殿下,可要比自家不过豆蔻枝头的萧湘身材好多了。
而乐昌显然也注意到了李荩忱异样的目光,声音顿时一沉:“李将军感觉好些么?”
李荩忱这才慌忙转移目光,旋即发现乐昌清丽的脸颊上一道黑一道灰的,看上去很是狼狈,急忙站起来说道:“末将没事,劳烦殿下了,殿下这是······”
乐昌“啊”了一声,也知道李荩忱说的是什么,急忙抬起衣袖抹了抹脸,不过只是越抹越黑,索性放弃了,指着另外一边说道:“本宫想把火点起来烘烤衣服来着,谁曾想到······”
顿时明白过来,李荩忱强忍住笑意,看乐昌手中拿着的正是自己衣兜中的火石,便伸出手:“末将来吧。”
乐昌迟疑片刻,还是将火石递给李荩忱。而李荩忱径直走过去,才发现自己的衣甲和乐昌的外裳、裙子都已经用树枝架了起来,这山洞入口处一侧正好有两块相对的大石头,乐昌也便直接把树枝架在了那里。
而李荩忱很快就看到那一堆木头,不由得叹息一声,难怪这个傻丫头会被烟熏成这了样子。他一边将木头之中一些湿漉漉的捡出来扔掉,一边正色说道:“殿下,这些木头比较潮湿,如果直接点火的话不但点不着,而且还会冒出黑烟,得不偿失。”
一边说着,李荩忱径直将剩余少数的木头搬到另外一侧:“另外刚才那是下风口,所以最好在上风、风小的地方点火,这样才能够快速点燃,而且不至于因为风大而把火吹向自己。”
火石一碰,火星四溅,片刻之后一缕火苗就缓缓燃烧起来,不断跃动,而李荩忱伸手护住火苗,看着火逐渐变大,方才松了一口气。
双手绞在一起,已经微微发白,乐昌看着李荩忱很快将火点起来,心里有些委屈。要知道她刚才可是着实费了一番力气,否则身上的衣服怎么会到现在还是湿漉漉的。
李荩忱随手揣起来火石,放眼看去,湍急的河流在这里已经变得平静,河面也逐渐宽广,甚至可以说变成一个狭长的水潭也不为过,但是李荩忱所站的这一片乱石滩孤零零的处在河道拐弯处,两岸高山密林连绵延伸向远方,哪里还有山路的痕迹?
显然这一条河流继续向前,就和山路分开,更加深入荆山,而顺着河水而来的李荩忱和乐昌,更是已经不知道身在何处。
雾气已经消散殆尽,一抹夕阳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
周围密林之中,只有清脆的鸟鸣声。
寂静的让李荩忱有一种浓烈的无助感。
突然意识到身后似乎也没有了声音,李荩忱急忙回过头,乐昌正在整理两人衣兜之中的东西,将它们转移到距离火堆更近的石头上。李荩忱急忙走过去:“殿下,这些末将来做吧。”
乐昌摇了摇头:“现在这山崖之下,绝路之中,李将军不用这么客气,我一介弱女子,总得做些什么才是。”
怔了一下,乐昌有些倔强的身影恍惚之中似乎和谁有些重合,让李荩忱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而乐昌也听见身后这分外明显的声响,霍然回头,已经抹干净的俏脸之上带着几分怒意,不过眼眸之中却是湿润,显然又气又怒:“有······有什么好笑的,不就是没有把火点起来么,我之前没有点过,怎么知道火应该是这么点的!”
李荩忱没有想到竟然引起乐昌这么大的反应,登时笑意更浓:“殿下误会了,某只是看到殿下,想起来自家妹妹罢了,怜儿那丫头一向是随遇而安的性子,但是倔强起来可是连某都对她没有办法呢。”
一听解释,乐昌就已经明白李荩忱实际上没有嘲笑自己的意思,俏脸顿时染上红色,默默的转身将衣服也拿过来。
不过在她伸出手的时候,李荩忱也下意识的伸出手,两人的手在树枝上碰了一下,旋即乐昌触电一般收了回来。
而李荩忱的手至始至终都坚定的握住树枝,径直将衣服也拿过来:“这些某来做就可以了,将某拖上岸,又搜集柴火,殿下也累了,先休息一会儿吧。”
看着李荩忱忙碌的身影,乐昌神情愈发迷离,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抱住膝盖微微蜷缩,喃喃说道:
“怜儿······你有一个好兄长啊,若是我也能有这样的兄长,父皇能有这样的孩子,恐怕也不至于有今日,大陈的未来也不至于这样扑朔迷离了吧······”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骤然间想起这句话,乐昌的目光更紧紧盯上李荩忱,看着这个曾经站在自己面前如同一座山岳的男人。
原本澄澈的目光逐渐变得复杂。
甚至还增加了几分乐昌自己也不清楚是真是假、如梦如幻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