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怔了一下,有些诧异:“的确如此,没想到两把火又杀了一个差点儿追上我们的倒霉鬼,就有这样的效果。”
“因为他们也害怕啊。”茶宝哂笑。
“这倒是。”高峰微微颔首。这些百越人占据郁林郡的时间并不长,根基不牢固,而且各路兵马鱼龙混杂,出现混乱也在情理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街角处脚步声再一次响起,茶宝硬生生把要说的话憋了回去,屏住呼吸。几名百越士卒快步跑过来,只不过他们的对象似乎并不是奸细,而是几名女子。
是汉人?茶宝和高峰都是微微诧异。
那几名女子发出尖叫声,显然后面这些士卒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
茶宝眉毛一挑,没有想到城中竟然真的乱了起来,甚至就连这些百越士卒自己都开始趁火打劫。高峰下意识的伸手按住茶宝,而茶宝看向他,目光之中带着几分杀意。
高峰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些百越士卒已经发出了狞笑,眼前的这些女子显然已经不再是有着足够财富的汉人眷属,而是一个个马上就可以被他们剥的赤果果的白羊。
“动!”高峰突然低喝一声,此时一名百越士卒已经冲到了箩筐的一侧,露出了大侧身,正是最好的时机。
手起刀落,血光四射。
茶宝心中大骂一声,这家伙也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不过他手中的动作也没有丝毫的停顿,撞入两名敌人之中,刀光翻转,那两个百越士卒已经惨叫着倒下。
剩下的两个人显然吓了一跳,转身就要跑,高峰低喝道:“瘦猴!”
“格老子的你才是瘦猴!”茶宝径直在地上一蹬,纵身上去一下子扑到了两个人,而高峰欺身而上,刀子快如闪电。
鲜血迸溅了茶宝一脸,他随意摸了摸,勉强冲着那几名惊恐的汉家女子露出一个看上去还算和蔼的笑容,而高峰苦笑着说道:“这郁林城了看来是要乱起来了。”
茶宝看着外面升起的烟柱,还有街道上匆忙跑动的人群,顿时明白高峰是什么意思。
围城多日,又是大雨多日,城中百越士卒都绷着一根弦,现在神庙和府衙火起,城中大乱,他们脑子中的这根弦终于崩开了,对于他们来说,这座城属于谁已经不重要了,将城中那些不是自己族类的人全部都杀干净、全部趁着这个机会劫掠,才是最好的选择!
“疯了。”茶宝苦笑一声。
“我们······好像捅娄子了。”高峰喃喃道。
“我们就算不做什么,他们也少不了会这样,”茶宝幽幽说道,“在这里的时间也不短了,这帮南蛮猴子的性子你不了解么?”
“怎么办?”高峰答非所问。
茶宝霍然昂起头:“救人!”
“我们救不了所有的。”
“拼尽全力,有一个算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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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世廉率军入城已经是三个时辰后了。
作为百越新的统治中心的郁林城只坚持了不到五个时辰。
这似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更出乎意料的是萧世廉之所以能够这么轻松的入城,主要是因为城中已经彻底乱作一团。入城的大军要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追杀逃散的敌人,而是灭火救人。
“冤孽啊。”策马跟在萧世廉身边的侯亶忍不住叹息道。
就在刚刚的三四个时辰之中,城中的百越人对汉人、巴人等来往客商行人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劫掠或者说是屠杀,街道上随处可见被扒的干净的尸体,有男有女。对于这些生长于山林的百越来说,穿金戴银的汉人商贾显然足够让他们眼馋流口水,甚至他们的锦绣衣裳都变成了抢夺的对象。
旁边的瓦砾堆中,还有火苗在跳动,几个浑身是血污的女子在哭泣,看她们褴褛的衣衫就知道刚才她们经历了什么。而曾经雕梁画栋的屋舍也都化作了还未燃烧干净的黑炭。
萧世廉冷哼一声:“他们会付出代价的。”
实际上他们已经付出了代价,在萧世廉还没有入城的时候,就对城中的所有百越人下达了屠杀的命令。血债血偿,这个道理非常清楚。
侯亶打了一个寒颤,李荩忱让这尊杀神前来南方,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对于百越这种民族,看来真的只有以杀止杀。
“属下无能,未能遮护城中汉家百姓周全,还望大将军恕罪!”两名白袍跪倒在萧世廉马前,正是茶宝和高峰。
先一步入城的萧年已经和他们取得了联系,在旁边低声说道:“将军,正是他们两个在城中放火,引起了骚乱。在之后他们尽力救下了三十多名汉家子弟。”
萧世廉的目光落在茶宝和高峰的身上,这两个家伙满脸血污,不用想也知道经历了连番恶战。当即萧世廉翻身下马,看向萧年:“按照你们白袍的规矩应该怎么讲?”
“有罪。”
“为何?”萧世廉眉毛一挑。
萧年急忙说道:“白袍深入敌后,固然有见机行事的权力,但是应当以保全自己、保全情报,尽量不暴露白袍的目的和存在为首要。他们两个明显违反了这个规定,这才是末将以为他们有罪的原因。”
而茶宝和高峰也低下头。
虽然他们问心无愧,但是也承认这的确是白袍的规矩。作为刚刚成立的情报机构,白袍应该有足够的保密性,若是他们贸然行险落入敌人的手中,那么有可能牵扯出来整个白袍的关系网络。
萧世廉低声说道:“贸然行动,不过好在没有酿成大错,反而助我大军入城。遮护百姓,也算赤诚之心仍在。将功抵过,如何?”
萧世廉这个大将军发话了,萧年当即一拱手。
不过茶宝和高峰却是一齐说道:“将军,我等贸然行事,犯了错就应该受罚!”
萧世廉顿时笑了一声,看向萧年:“你这两个属下有意思啊!不过这样也好,你们白袍的规矩某本来也不好插手,你看着责罚。而他们的功劳某来奖赏,如何?”
萧年松了一口气,正担心不知道应该如何向陈禹报告,这样一分开就好说了,当即郑重一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