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上车之际,一踩高跟鞋,模样雍容华贵的女子到我身前,身后还跟着两个小护士。
“请李先生将秦澜小姐交给我们,以便为她更衣。”
我警惕问,“你们是谁?”
“我叫刘茹,是被秦澜小姐的堂哥派来,特地接三位回去的。”
刘茹眼眸澄澈,不似说谎,我便将秦澜交予她们。
秦澜被带上一辆房车,里头有输液担架,医疗人员,各式装备齐全。
看样子,秦澜的表哥也是个来头不小的人物。
至于我和陆鹤鸣,则被安排上了后头的一辆轿车……
在高速路行走四个小时候,车子到了临省的谷茺区,一处三层建筑的巨大中式庭院前。
庭院建筑用的是灰墙白瓦,里头是三进三出的大院子,房间里种法桐银杏,阁楼精致典雅,顶层还带着个西式游泳池。
车子从侧门,进入地下停车场,秦澜被几个医护人员抬入房间,我们也下了车。
陆鹤鸣不由得感叹说道,“兄弟,这户人家一看就非富即贵。有这样的人保护着咱,再也不用愁会被追杀……”
话音未落,一个黑胖子走出门,从头到脚将我和陆鹤鸣打量一遍,紧皱着眉头问,“谁是李天赐?”
从气色上看,黑胖子今年三十五岁,穿着绸袍唐装,左右盘着黄花梨手串,右手咕噜咕噜转着俩闷尖狮子头,活脱晚清纨绔打扮。
且此人眉尖带紫,胸膛呈暗红,足以见得是大富大贵之人。
想必,他就是秦澜的堂哥。
我上前一步说,“是我。”
黑胖子又问,“秦澜之前每个月给你开多少工资?”
我与秦澜之间是合作关系,没有工资可言。
可还没等我开口,陆鹤鸣就抢先一步说道,“秦澜请我们两个专业级教授,月薪……五十万起步!”
“好。”
黑胖子从钱包拿出一张支票,刷刷签下三百万,“这是你们的辞退补偿,以后你们爱去哪都可以,不要说来过我家。”
陆鹤鸣劈手夺过支票,凛然怒道,“我们拼死拼活,从那鸟不拉屎的山上,将秦澜给你带回到这里,你用区区三百万,就想将我们打发?”
黑胖子强忍愠怒,“你想要多少?”
“怎么说也要五百万……”
“别闹!”我打断了陆鹤鸣的话语,旋即说道,“倘若你怕受到牵连,我们可以走。但除了我以外,世上恐怕再难有能救秦澜的人。”
“这个你放心,我可以不惜代价,请海内外专家前来会诊。”
黑胖子话语格外冷漠,却让我蓦的放下心来。
能说出这话,足以见得黑胖子和秦澜感情深厚。将秦澜交在他手里,我也放心。
“临走之前,我能否说一件事。”
“有话快说,说完快走。”
这小黑胖子,算是一点面子也没给我留。但现在我被满城追杀,想要找个安全的处所研究帝陵,还得让面前这家伙帮忙。
我说,“你从三天前开始,便开始体寒盗梦,梦中与一个浑身冰冷的美艳女子纠缠,乐不思蜀。”
“等醒来时,你才觉得浑身发虚,肌肉酸痛难忍,常常无缘无故的打瞌睡,可一到睡梦中,又难以自持。”
“长久如此,不消一月你便会因精力匮乏而死。”
黑胖子吓得脸色蜡黄,错愕良久才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倘我没有这番本事,秦澜又怎会千方百计聘我帮忙。”我淡然回道,“可惜今日早人陷害,出行诸多不便,否则我断然不会投靠于你。”
正堂内,隐约有香火缭绕气。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穿着镶进带玉的崭新袈裟,打着酒嗝出了门。
“秦施主,我这法坛都设好了,马上就是良辰吉时,你发什么愣呢。”
“大师稍等,我这就去沐浴更衣。”
“不用了,直接进来吧。”
肥头大耳的和尚拽着小黑胖子进了堂屋,我和陆鹤鸣也跟了进去。
堂屋内,正上方供着个弥勒佛,左右两侧则是怒目金刚,贡品摆放处没有贡果,而是用十八根金条银条代替,中间摆放的是玛瑙玉石。
我们刚想进门,就被一个胖和尚给拦住,“站住!我给秦富贵施主做法,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我问,“这和尚是谁?”
“他是业界有名的大师,人称活佛济公。”
叫秦富贵的黑胖子,在听过我刚才的言论后,语气明显客气了许多,“我请活佛来,就是为了治好李先生你刚才说的毛病。”
说着,秦富贵主动指着我,向胖和尚介绍道,“活佛,这位秦先生单看我面向,就说出了我的症结所在,也是个了不得的奇人异士。”
“哼,能看出病症算什么!只有能治病才是真本事!”
胖和尚趾高气扬,用鼻孔朝着我,“难道相比较我,秦施主更信得过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这个……”一时间,秦富贵陷入了犹豫。
陆鹤鸣有些看不下去,“兄弟,你不用出手,看我一巴掌拍死这满脑肥肠的东西!”
作为阴差,陆鹤鸣有资格惩戒大奸大恶之人。
可他在这里动了粗,反而会让秦富贵更不信任我们。
果不其然,秦富贵向门外招了招手,两个保安便出现在陆鹤鸣的身后,似乎随时准备动手。
我对陆鹤鸣说,“你先出去,剩下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好,我等着。”陆鹤鸣即便退出房门。
我直直盯着胖和尚的双眼,因有道家真气护体,单是目光便可破妄驱除邪祟。
气息不稳的宵小之辈,看到我的眼神便会心生畏惧。
果不其然,胖和尚下意识的躲过我的目光,“怎么,你小子还想当着秦施主的面向我动粗?”
秦富贵也鬼精得很,在看不出我和胖和尚实力差距之前,他只是在一旁当和事佬。
“两位都别着急,有什么事情咱坐下来慢慢谈。”
“你!”
胖和尚似乎看出了秦富贵的不信任,可除了干瞪眼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好!本座就展示本领,让你们开开眼,也让这毛头小子知难而退!”
说着,胖和尚便从法坛上抽出桃木剑,一阵吱吱哇哇的乱跳乱叫后,气喘吁吁的朝着我胸口一扎!
噗嗤——
桃木剑并未刺破我的胸口,却凭空从剑尖喷出一股子血液,染湿了我的胸襟。
胖和尚冷哼一声,“你这毛小子,连自己被恶鬼附身了都不知道!如果不是本神僧帮你驱除恶鬼,你七日之内必被恶鬼所吞噬!”
秦富贵看得呆住了,“神僧!你是说,李先生也被鬼魂附了身?”
胖和尚似忽然想到了什么点子,咧嘴朝我阴森一笑,随后凛然说道,“没错!住在他体内的鬼魂,和附在你身上的女鬼是一伙的!”
“我刚才一剑刺死了他身上的女鬼,这个毛小子助纣为虐,伙同女鬼一起诓骗你,其心可诛!”
“什么!?”
秦富贵勃然大怒,“保安呢!把这姓李的给我抓起来,还有外头穿中山装的土鳖,也别让他给跑了!”
“说谁土鳖呢。”
陆鹤鸣拎着两个昏迷的保安,随手扔在门口,摩拳擦掌的道,“鲁班门前弄大斧,当着阴差喊抓鬼,我看你这老秃驴是不想活了!”
胖和尚吓得连连倒退,“你们这是犯法,信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
说着,胖和尚从袈裟里掏出最新款的-。
我没有阻止,而是将房间的门关上,所有窗帘拉严实,并陆鹤鸣说,“燃上生犀香。”
陆鹤鸣嘿嘿一笑,从中山装口袋里掏出一炷香,插入香炉内。
随着香烟袅袅生起,我眼神冷厉,缓步逼近胖和尚。
“你……你不要过来!”
胖和尚平日没少做缺德事,心中多杂念,外加上胆子小,竟被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捡起地上的桃木剑,随手扔给一旁傻站着的秦富贵,“木剑顶端有喷射血浆的针孔,机关就在手柄处,不信你自己拧。”
“更何况,哪有拿桃木剑降妖的和尚?”
秦富贵眼睛盯着木剑尖端,尝试着拧了一下把手,却被一股猩红的液体喷了满脸。
他抹了一把嘴角,勃然大怒道,“好你个秃驴,敢拿番茄酱骗我!”
眼看把戏被拆穿,胖和尚急了,“鬼的血都是这个味的,哪有什么番茄酱!”
我又质问,“你说自己能看见鬼,不妨说说,缠着秦富贵的鬼是什么样子?”
“她……她穿着白裙子,披散着长发,一双手是青紫色的,还留着猩红的指甲盖!”
秦富贵黑沉着脸问,“是不是叫贞子?”
“对,就是贞子!”
“贞你妈个头!”秦富贵气得拎起板凳就要去砸胖和尚的脑袋,可刚往前走两步,就惊恐的愣在原地。
陆鹤鸣掏出判官笔,神色少有凝重的上前,“我是邻省辖区阴司陆鹤鸣,你有最后的机会为自己忏悔。”
红拆(刽子手)砍头,阴差拿人,无论是多么罪大恶极之辈,都要听其做死前忏悔。
主动交代罪行,可减轻刑罚。十恶不赦者,打入十八层地狱。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胖和尚仍然死鸭子嘴硬,“我是在世活佛,姓济名公,我有什么可以忏悔的!”
“你一个土鳖冒充阴差,还有个招摇撞骗的毛头小子,你们才该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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