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我甩手又是一拳,李贤捂着满是鲜血的嘴,眼泪直流踉跄后退。
淤血冲了他的泪腺,估计这会儿他双眼不停淌眼泪,什么也看不清。
一拳下去,心中爽朗。
若是陆鹤鸣在的话,李贤估计早就已经全盘招供,而我并不擅长严刑逼供。
没办法,我只能简单粗暴一点。
我再次捡起长刀,横在李贤的脖子上,“告诉我杨杰的尸体在哪,否则我砍了你的头。”
打又打不过,眼下刀又架在脖子上,李贤面色发苦,语气却仍然强硬,“你们风水师最怕沾染杀孽,你不敢动我!”
三番五次的驳斥,已让我失去最后的耐心。我冷声道:“你罪孽深重,死有余辜!”
“天不收你,我来杀你!”
刀光闪过的刹那,一向表现格外硬气的李贤,噗通一声跪倒在我身前,哆嗦着说:“大哥,别杀我,我这就带你去找杨杰的尸体。”
“很好。”
……
我负责开车,后头慕容长青监视李贤,在他的指引下,来到了附近海湾的一处别墅前。
被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揍了两次之后,此时的李贤格外温顺,“大哥,就是这里。”
院门锁头生锈,李贤弄了好一会儿都没拧开,慕容长青轻轻一碰,锁头吧嗒一声断裂。
生锈大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杂草丛生的院落中,散发着一股特有的尸臭味。
埋尸地,应该就是这里了。
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唯一的光源就是慕容长青打开的手机闪光灯。
我命令说,“你去把尸体挖出来。”
李贤古董咽了口唾沫,又摸着手里的佛牌,这才从旁边杂物间拿了锄头,抡开了膀子开始挖掘。
身高一米九,体型魁硕的李贤,很快就在院子中央挖了个大坑。
他跳进坑里,一直往外抛土,神情惊愕的道:“不可能啊,我分明是把他埋在这里的……”
我站在坑边,闭上双眼仔细感应,发现这院子里尸气很微弱。
尸体的确曾经被埋在院子里,不过中途又被人挖走,这才留下些许尸气息。
看样子,李贤也不知道尸体是被什么人给挖走。
就在李贤狼狈寻找时,门外忽然有发动机声响,约莫三十几个人忽然涌进院子,将我们团团围住。
这些人神情麻木僵硬,目光空洞像是机械。
倘若不是能感受到灵魂的存在,我差点就把他们当做傀儡!
站在前头的黑瘦青年,我隐约觉得眼熟。仔细想来,他赫然就是之前开车撞我和戴天晴的那个卡车司机!
李贤愕然,“你们是干什么的?”
黑瘦青年没有回答,只是咧嘴一笑,搬起花园的大石头,猛的抛掷在李贤的脑袋上。
挖了半天的坑,李贤早已没了力气,被砸得满脸是血,“我操,你们干什么!”
剩下二十几个人,纷纷从花园里捡起石头,劈头盖脸的往李贤身上砸。
惨叫声没多会就消失了,只剩正从孔隙往外溢血的石头。
“埋。”
黑衣青年一声令下,群人开始填土,没过多会儿就将大坑给填平。
二十几人纷纷要离去时,我冷眼盯着青年,“你到底是什么人?”
青年咧嘴冲我笑,“李先生,您称呼我黑三就是。”
“上一次的事情多有得罪,我是想杀戴天晴那娘们,无意伤到您,希望您海涵。”
“您破了陈红的风水,杀戒嗔和尚,让我们的产业在此一家独大,也一说是凤仙一族的恩人。”
“你是凤仙的人!?”
“是。”
记得之前见面时,我曾与凤仙约定七日后,将从九龍棺中得到的卷轴赠与他。
作为交换,凤仙会将我灵魂的下落告知。
因此,我和凤仙还算得上是合作关系。且他们杀了李贤,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
我问:“杨杰的尸体,是不是被你们给弄走的?”
“我只负责杀人,不负责运尸。您要是想知道更多的消息,恐怕就得和凤仙大人联系。”
“如果您没有什么别的事,我就先行告辞。”
用观气术可知,黑三并未说谎,我便放任他离去……
得知暗中对付陈红的,是凤仙一族人,一切便能够解释得通。
风水阵法被破以后,凤仙能在一夜之内,将陈红的势力几乎全部踢出去,足以证明其势力之强大。
之前我就觉得奇怪,刚死不足一年的杨杰,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阴力。
现在看来,是凤仙的人将杨杰的尸身挖掘出,养在极阴之地,才造就了他诡异的强大……
午夜两点半,天空淅淅沥沥飘起雨丝。空荡荡的院落里,只剩下我和慕容长青两人。
慕容长青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先去一趟杨杰家里,把他生前留下九十七万的工资卡还回去。等天亮以后,再继续寻找杨杰的尸体。”
“好。”
……
车子徐徐行驶,我握着一张有些掉漆的银行卡,默然眺望窗外。
这张存有九十七万的卡,是杨杰在娱乐会所打工赚到的,是用来还外债,和回祖籍安家立业的钱。
可惜,一步错,步步错。
想要用误入歧途的钱,重新步入正途,又岂是这么容易的……
海边的天亮,要比别处早许多。早上六点多钟,海天交接处,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老妪冒着晨露,赶在第一波涨潮之前,将浅水区抓到的几条鱼开膛破肚,晾晒起来。
让我意外的是,晓雯也穿着睡衣,一瘸一拐的从门里头走出,帮着刮鱼鳞。
我走上前问:“之前在娱乐城时,我曾嘱咐过你,拿走金鹏的遗财可保伴生荣华富贵,你为什么还来做这个?”
晓雯专心致志的忙活着,连头也不抬的答道:“我哥就是因为拿了不干净的钱,才死于非命。就连金鹏这么大的老板,都死得这么惨。”
“拿了钱,我的确可以好过,但噩梦估计会跟着我一辈子。”
“现在虽然清苦一些,但吃饭穿衣,都是靠自己的双手,活着也踏实。”
再用观气术查看,晓雯身上的戾气与怨气,几乎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派坦然。
经历大风大浪,方能泰然处之。晓雯能有今日这般坦荡,也算是她的造化。
我掏出银行卡,“这是你哥临死前留下的遗物,里面有九十七万。”
“九十七万!?”
晓雯惊得瞪圆了眸子,赶忙叫来老妪。
在抚摸着银行卡,端倪良久后,老妪眼含热泪,用干枯沙哑的嗓音询问:“你这钱,是从哪来的?”
“杨杰被歹人所害,如今那歹人已得报偿。这钱,是我从他手中追回来的。”
“下门这地方,你们就不要待了,随便去找个乡下县城,养活你母女二人足够。”
老妪紧握着卡片,失声痛哭。晓雯在一旁,默默流泪。
此时,我已然猜到,杨杰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家里被高利贷的人打砸,而选择袖手旁观。
高利贷是利滚利,哪怕杨杰奋斗一辈子也还不清!
他能做的,只有把之前欠亲戚朋友的债款换上,而后有一份能带着家人离开下门,买房子置地的钱。
钱已带到,可惜杨杰再也无福消受了……
哭泣过后,老妪擦了把眼泪,瓮声瓮气的问,“这位先生,你之前管我们要小杰的遗物,是做什么用?”
“杨杰死后,尸体被人拿去炼成厉鬼,不得入轮回。”
“我索要杨杰遗物,是为了顺藤摸瓜,找到杨杰的尸体。”
老妪从脖颈上,取下一根有些褪色的红绳,“这根红绳,是小杰满月的时候,缠着他胎毛做出的。”
“希望您找到小杰尸体的时候,替他超度。”
“这钱我们不要,就当是给您替小杰的酬劳。”
老妪低着头,将银行卡双手托着举过头顶,似要递给我。
我只将红绳接过,淡然撂下一句,“因果业债,报应循环,天道轮回间谁也不能替谁赎罪。”
“杨杰下场如何,只能看他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