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戴天晴的搀扶下,我半边身子都靠在她的身上,一瘸一拐的走向了厨房。
戴天晴皱眉道:“演戏而已,你至于贴我这么近么。”
“没演,刚你在我身上坐了一路,腿麻了……”
厨房里,一个身体壮硕矮小的中年男人,正在抓一只喉咙被割开,飙血乱跑的公鸡。
终于,男人按住了公鸡,放在案板上咔嚓一下,将鸡头剁下来。
中年男人冲我们咧嘴一笑,“这鸡活的年岁久了,劲大难杀,滋阴补肾,要不要给两位做了送去?”
“可以。”
看到这一鲜血淋漓一幕,戴天晴反倒放下了心。
又随意点了几个菜以后,我们便出了厨房。
老板娘随我们一起出门,拿了根红绳拴着鸡头,挂在正门口的位置,血还顺着鸡脖颈,滴滴答答的往下淌。
我愕然问:“你这是做什么?”
“杀了鸡以后将鸡头挂在门口,是我们这里的习俗,寓意讨个好彩头。”
……
平房从外面看着不怎么样,里头摆设却着实不错。
双人木床上,铺着棕榈垫与厚厚的兽皮毯,上头有厚厚的鹅绒被。
茶几桌局都是红木的,屋子西北角的位置,一只红冠大公鸡标本格外显眼,栩栩如生像活着似的。
没过多会儿,端着托盘敲响房门,“两位,菜做好了。”
菜肴分量大,且格外丰盛。想到之前有人提醒这里会宰客,戴天晴忍不住问道:“这顿饭包括住宿费,总共多少钱?”
“饭菜一百五十块,住宿每间是一百二一天,您是开一间还是两间?”
还没等戴天晴回答,我就直接说道:“一间。”
“什么!?”
戴天晴美眸圆睁,“李天赐!你真当我是那种放荡女人?”
我漠然道:“都单独跟我出来旅游了,你还装什么装。一路上钱都是我花的,你不愿意和我一起住就滚出去。”
“提醒你一句,戈壁滩有狼,死在外面可不敢我的事。”
“你!”
戴天晴面色涨红站起身,可仔细回想起来,才察觉到我所说的话不太对劲,这才哼了一声,“住一间就住一间,你凶什么凶!”
随后,戴天晴瞪了送菜的老板一眼,凶巴巴的道:“还待着干什么!想瞧热闹吗?”
“不好意思。”
老板尴尬一笑,就退出了房间。
等老板离开,我直接把门关上,拽着戴天晴的头发就往床上拖,嘴里还骂骂咧咧着,“给你三分颜色,还真敢开染房!今天不办了你,老子就不姓李!”
“滚开,你个疯子!”
戴天晴力气格外大,一脚蹬在我的小腹上,将我踹飞出几米远,狠狠撞在柜子上。
“去你妈的!”
我随手抄起桌上公鸡的标本,砸在戴天晴的脸上。
“好啊,你敢打我!”
戴天晴的脸被砸了个正着,顿时鼻孔流血,她捡起公鸡,以同样的速度丢向我,却被我一脚踹飞出窗外。
看到公鸡标本被踹出去,我稍微松了一口气。
戴天晴从兜里掏出纸巾捂着鼻子,幽怨的盯着我,“看你演技挺熟练的,估计没少这么祸害小姑娘。”
我淡然回答说:“修道修心,画众生相。此次下山于凡俗中历练,就是为了修炼人性。”
戴天晴似乎还想问些什么,我单手扣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撕扯着她的头发。
“这里不方便,有什么话出去再问。”
出门时,老板娘看到我们衣衫凌乱,戴天晴鼻孔还流着血,赶忙凑上前,“两位这是怎么了?”
“不关你的事。”
我冷着脸说道:“房间里打坏了什么东西我赔,那只晦气的死鸡就别摆进来了,我看着烦。”
老板娘面色微僵,却还是打圆场道:“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没必要因为一点小事伤了和气……”
话说一半,老板娘看向我的腿,下意识的道:“你不是瘸子!?”
“我只是腰椎不好,长途跋涉后需要坐轮椅缓缓,难道你连这个也要管?”
老板娘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赔礼道歉,“对不起先生,是我口误……”
没等她解释太多,我就冷哼一声,拽着戴天晴离开饭馆。
拐过几个巷子,走到稍荒僻些的地方,我这才松开手,看着指缝的几缕黑发,尴尬的道:“抱歉。”
戴天晴抢过被拽掉的发丝,美眸泛红,瘪了瘪嘴终究没说什么。
我赶忙解释,“方才的饭馆有古怪,为了不打草惊蛇,我才出此下策。”
“有什么古怪?”
“你什么时候见过,开饭馆的杀一只鸡,需要夫妻两个人齐上阵,还弄得满房间都是血?”
“尤其是那只杀过的鸡,脑袋被红绳挂在正门口。老板娘说是为了讨采头,可从没有一种讨采头是这么血腥的搞法。”
“还有,房间里的那只标本鸡,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戴天晴皱眉思忖半晌,才缓缓答道:“是有些不对劲,我总感觉那只鸡在一直盯着我们看。”
能拥有浩然正气,戴天晴对邪秽的敏感程度也很高。
我微点了点头,“没错,那只鸡就像是安置在房间里的监控摄像头。其中原理,源自于湘西一脉古老邪术。”
“湘西山高林密,有不少人跋山涉水,以打猎为生客死他乡。”
“险山恶水不能行马骡。有钱人尚能雇佣滑轿队,把尸体从他乡接引回来。可上山打猎者,穷人居多,根本雇不起人。”
“因湘西山高林密,气候潮湿阴气重,地理位置使然,死在山间的身体极易引发尸变。”
“一旦生出僵尸,轻者袭击家畜,重则吸人精血!”
“有茅山一脉道人研究出一法术,自公鸡下生以后,就每日挤出一滴精血饲养,并且不喂谷物,只喂鸡肉!”
“这样养出的鸡,鸣叫声清脆响亮,且体内有人的精血,灵性十足,能驱邪避灾。”
“因自小食同类肉糜,性情格外凶戾,但凡魑魅魍魉敢靠近宅邸,都会被此鸡给追得落荒而逃。”
“普通的鸡只有单眼皮,而这样喂养出的鸡则有上下双眼皮,由其看家护院功效因而得名‘四目门童’。”
恍恍惚惚的听过我的陈述以后,戴天晴惊声道:“你是说,饭馆里的那只鸡,是用人血喂养的四目门童!?”
“是。”
我沉声回道:“那只鸡所看到的,听到的,都会同时传递到它主人那里。”
“因此,我才装作打架,把四目门童的标本给毁了。”
戴天晴俏脸阴郁许久后,才心有余悸的道:“这次多亏了你机敏,否则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待会儿我向总部回报消息,请求距离最近的分部增援。”
“我们暂且住下去,不要打草惊蛇,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
戴天晴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
敌明我暗,顺藤摸瓜是追寻真相最危险,也是最快的方式。
刚入岳景新区,就入了虎口,想必离真相水落石出之日,已然不远……
在侦查方面,戴天晴比我要有经验得多。她在就近的服装店里头,买了皮袍,羊毡帽,以及一双本地的窄脚靴子。
换做这么一副扮相,出门也没那么引人注目。
戴天晴手里握着地图,沿着街道七弯八拐的走着,没多会儿就到了一处白墙灰瓦的老院门口。
老院地处偏僻,周围杂草丛生,两旁有茂密柳树遮蔽,半天不见一个人影经过。
院子正上方的牌匾上,写着‘明镜高悬’四个大字。
见戴天晴要进门,我愕然问:“这是哪儿?”
“巡捕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