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一阵风吹来,我嗅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尸气,而这股尸气的源头,竟然被手铐锁着的女人!
我想起来了!
之前我做梦时,那个脸上长着尸斑的女孩也叫晓雯!
孙德胜嘴里咕哝着,“这么年轻个女娃娃,犯得着又是戴头套,又是手铐脚镣的么……”
就在孙德胜伸手要掀起头套的刹那,忽然一阵狂风扫过,赵晓雯脑袋上罩着的黑布袋被吹开。
于此同时,她的手铐和脚镣被腐蚀得呲呲冒烟,齐刷刷断裂。
“小心!”
我眼疾手快将孙德胜拽到身前,赵晓雯两只手攥着左右年轻稽查员的喉咙,咔嚓那么一握。
赵晓雯的手插入稽查员喉咙的刹那,两个年轻人的皮肉开始迅速萎缩,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似的,最终化作干瘪一张皮,被赵晓雯塞进嘴里。
看着眼前诡异一幕,站在我身边的孙德胜下意识将手摸向腰间。
砰的一声枪响过后,赵晓雯的左腿多了个洞眼,身子不摇不晃,直直的向我们走来。
她披散在前额的乱发遮住面容,仅能从发丝缝隙里,看到两只泛白前且布满血丝的东西。
“快走!”
孙德胜下意识要回头带着我逃跑,我却上前扶住他的肩膀,“千万不要回头,更不要乱动!”
“鬼物一旦感知到人的恐惧,会立即扑上来!”
砰——砰——
又是两枪,赵晓雯的左右胸膛多了个小孔,很快孔隙合上,赵晓雯摇晃着身子走向我。
“你的武器杀不了她,让我来。”
我挡在孙德胜的身前,平静面对着赵晓雯。
走到我近前时,赵晓雯伸直了僵硬的胳膊,冲着我的脖颈狠狠掐下!
“傻孩子,躲开!”
孙德胜即要将我推开时,我反手扣住了他的胳膊,“孙老别急,我能对付她。”
指甲触碰我脖颈的刹那,赵晓雯指甲像是被灼烧似的,冒出滚滚黑烟与一阵娇呼味。
赵晓雯慌张要躲开时,我单手扣住其肩膀,并将其遮住面颊的头发掀开。
在厚厚头发的下面,是血肉模糊的肌肉,撕裂到两耳露出的牙龈,以及圆滚滚靠着几根韧带牵着的眼珠。
“啊!”
短促惊叫后,孙德胜吓得后退两步,老脸苍白像是害了场大病似的。
我沉声询问:“你的脸呢?”
赵晓雯浑浊目光中仅有野性的嗜血贪婪,以及面对我时,来自本能的恐惧。
她这幅模样,已然是问不出东西,我即便叹了声,“安息吧。”
话音落下,我按着赵晓雯的掌心稍稍用力,她的尸身便噗嗤的一声燃烧,几个呼吸之后就化为一滩灰烬。
被阴气沾染的灵魂,也随着肉身被一同焚毁,算是给她带来解脱。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被抓到稽查所一趟,竟阴差阳错的找到了赵晓雯。
孙德胜惊魂甫定,“小伙子,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稍作犹豫,我便回答说:“我是肃清者联盟的人,专门负责调查超自然的事件,这个叫赵晓雯的人,我已经追踪很久。”
孙德胜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觉得你这小伙子行正坐端,没有犯人那股子戾气和猥琐气。”
“关于肃清者联盟,我倒听说过一些。那里的普通成员,放在稽查所都足够所长的级别。”
“你怎么被抓到这儿来了?”
我坦然道:“我和肃清者联盟的女上司,在一家小宾馆开放,不留神被稽查员破门而入,当成是皮肉交易。”
“你上司怎么不帮你解释?”
我无奈道:“她不敢暴露身份,生怕坏了名声,干脆交了罚款走人。”
“我就被当成特殊工作者,带到这儿来。”
孙德胜颇有些同情的道,“你那上司,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砰——
与孙德胜聊天正入神,后头猝不及防的一脚踹在我的屁股上,把我踢了个趔趄。
戴天晴俏脸阴沉,从口袋里拿出一纸文书,“上级调令,由我来接管犯人李天赐。”
孙德胜盯着戴天晴良久,又揉了揉眼,“我总感觉,这漂亮妹娃儿特别眼熟,好像是……珠州的一个长官。”
“老先生,你认错了!”
戴天晴将帽檐压低了一些,强压着愠怒道:“现在我能把人带走了么?”
还没等孙德胜开口,我就沉声说:“还不着急离开。赵晓雯被押解到这里,她的资料也该存在稽查所档案中。”
“我要了解有关赵晓雯的所有讯息!”
从与秦澜一起做的梦境中,我就观察到赵晓雯的身上,带有一股子莫名的邪气!
她的气息,与代表相貌欲的千面罗刹一模一样,只不过更淡了有些!
因此我能断定,千面罗刹必定是潜伏在赵晓雯身边的某人,并和她有过密切接触。
想要查千面罗刹,就得从赵晓雯身边的人先查起……
戴天晴稍有愕然,“你也知道赵晓雯的事?”
“什么叫也?”
“赵晓雯是华容影视公司的员工,不知什么原因发狂咬死上司,并从新科园逃逸,稽查所找不到人,还是我的部下帮忙抓获的。”
我沉声说:“赵晓雯的死有天大隐情,如果不尽快查处,还会死更多的人!”
惊魂甫定的孙德胜这才想起刚才发生的事,颤抖着声色道:“赵晓雯刚杀了两个年轻的稽查员,就……就死在你刚才脚站着的位置!”
戴天晴警惕道:“她人呢!?”
“人虽被我除掉,可元凶巨恶仍在潜伏。想要查清事情真相,必须从赵晓雯身边的人入手!?”
戴天晴郑重道:“你需要什么材料,我立即帮你去查!”
“赵晓雯的家庭住址,成员讯息,以及公司所在位置,甚至包括平时玩得比较好的朋友……”
有戴天晴和孙德胜的帮助,赵晓雯的家庭成员讯息,很快就调查清楚。
赵晓雯今年二十五岁,老家在湘江的贫瘠地区,父母都在珠州打工,全家在五年前在珠州租了房子,搬迁到龙兴附近的城中村居住。
父亲是工地手脚架工人,母亲是电子厂员工,还有一个妹妹在上大学,经济非常拮据。
赵晓雯在华融影视公司当平面模特,日常靠直播和接广告为生,也是全家的主要收入来源。
至于赵晓雯的朋友,还需要一段时间调查……
我和戴天晴缩在孙德胜的办公室里,看完了关于赵晓雯的所有资料。
对于情报侦查,我尚不甚了解,便向戴天晴询问:“你觉得这件事,该从什么地方查起?”
“明天早上,先以赵晓雯朋友的身份,买点东西去她家里看看,有枣没枣的打一竿子再说。”
……
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我们在孙德胜的办公室对付一宿。天刚蒙蒙亮时,戴天晴就顺路买了些礼品,开车前往龙兴城中村。
日头还没升出多久,阴恹恹的天气就落下冰冷雨丝,雨越下越大,随着一声炸雷连成白线。
早高峰的时间,在这滂沱暴雨下,路上竟一辆车也没有。
在限速路段慢吞吞行驶时,戴天晴茫然盯着前方似在沉思,欲言又止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问,“你说我们两个,算是怎么一回事?”
“原本是为了救你,只能行鱼水之欢,以消灾祸。”
我坦然言道:“你若想要关系更进一步,我不会拒绝。”
“你想的美。”
戴天晴冲了翻了个白眼,“老实说,你这个人的确有些意思,我很欣赏,可实在喜欢不起来。”
“你太固执,阴险,深明大义又自私至极!”
闲极无聊时,我顺口问了句:“你喜欢什么样的?”
“等我三十岁拿到肃清者联盟的退休金,就在珠州买套房子,养个刚大学毕业的小奶狗……”
提起未来,戴天晴满目的憧憬。
我心生不悦,打断道:“你觉得,我们算是什么关系?”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关系。”
戴天晴似乎想通了,连语气都变得轻快些,“等一年之期过去,我体内阴煞之气压制以后,我们的缘分,也就算尽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仰头看天。
雨水胡乱浇灌在天窗上,细密如麻,乒乒乓乓的敲击声,格外让人心烦意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