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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雾瘴疑云,黑棺现世
    雾瘴涌动,像活物似的在苗祥文身边萦绕,他拼命屏住呼吸,憋得脸色青紫,青筋密密麻麻像蛛网遍布额头。

    直到被憋得昏迷过去,苗祥文才开始无意识喘息。

    最让我觉得恐怖的,并非是苗祥文狰狞的表情,而是他并不知道黑夜中潜藏的是什么,却仍旧如此恐惧。

    这种恐惧,更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就像有些人在看到蛇、老鼠、密密麻麻的多脚动物时,会下意识的汗毛倒竖……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夜晚更加浓谧,雾瘴将苗祥文的身形笼罩。

    隔着十步的距离,我能感知到苗祥文的呼吸心跳一切正常,足以证明雾瘴没有毒,夜晚之所以危险,是来自于别的东西……

    慕容长青在小孔前蹲累了,站起身活动僵硬的胳膊和腿,“我认为,西陵夜晚不能出门的规矩,不过是以讹传讹,根本没什么危险。”

    话音未落,忽然远处传来哗哗的锁链声。

    在浓郁雾气的尽头,穿着破烂青铜盔甲的陆鹤鸣,拖拽着巨大的黑色石棺,艰难的前行着。

    锁链芡在肩胛骨上,几乎融在肉里。

    艰难且僵硬迈动步伐时,陆鹤鸣表情灰败,眼神空洞,风尘仆仆模样,不知走了多久。

    “老陆!”

    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可陆鹤鸣毫无反应。

    记得上次,在帝陵入口时,我也曾见过陆鹤鸣拖棺的场景,当初我曾将棺椁掀开,看到了里面装着的人!

    我敢肯定,绝对亲眼见过那人。

    可在一瞬之间,我的大脑在无比的震惊中,失去了记忆……

    陆鹤鸣拖着黑棺,在路过绑着苗祥文的柱子时,棺盖忽然掀开一条缝,从里面涌出阵阵黑雾,包裹着苗祥文的身子,将其拽入棺椁。

    砰的一声,棺椁再度合上。

    沉闷的惨叫声从棺椁中响起,沥沥拉拉的鲜血顺着棺椁角落,在地上拖拽出鲜红一绺。

    黑棺之中,绝对藏着大秘密!

    我不再犹豫,推开门朝着陆鹤鸣离开的方向疯狂追去,“等一下!”

    在跨出门的刹那,气温瞬间下降了几度,雾瘴将我包裹缠绕,像是无数只密密麻麻的触手,酥痒的同时,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陆鹤鸣的速度并不快,我很快跑到他身前,将掌心贴在他僵硬呆板的脸上。

    他的脸皮粗糙得像砂纸,不知经历过多少岁月与风霜的洗礼,且毫无温度与气息,像是一具尸体。

    陆鹤鸣曾说,自己丢失了肉身和灵魂,只剩下一具阴身。

    想必,这就是他的肉身,我必须将其留住!

    我拦在陆鹤鸣身前,骤然诵唱咒决:“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粲然金光自我体表亮起,撑起一道金色光幕。

    陆鹤鸣向前踏出一步,金光霎时间碎裂,他再度踽踽向前,即要消失在浓雾之中。

    见拦不住陆鹤鸣,我索性豁出去了,直接翻身跳上棺盖,死死趴在上面。

    我倒要看看,陆鹤鸣拖着的黑棺,究竟会通往什么地方!

    轰——

    棺椁盖子猛然掀开,我被弹飞到半空中,摔落在地时,又上向前猛然俯冲,死死抠住棺椁的边沿。

    “你到底是谁!?”

    我攀着棺椁边沿爬上去,终于看见里面躺着的人。

    他身着青灰色,不知什么材质的金属盔甲,头上戴着半哭半笑诡异的青铜面具,嘴角还残留些许血迹。

    纵然隔着盔甲与面具,我也有种特殊的感觉,这个人我格外熟悉,且与我有着莫大的关联!

    错过这一次,不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索性豁出去,伸出手要将他脸上的面具给掀开!

    就在我手掌即将要触碰到面具时,躺着那人的手掌,死死握住了我的胳膊,沙哑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同时响起。

    “太早了。”

    仅仅三个字入耳,我却感觉异常疲惫,仿佛大脑承受不住如此庞大的信息量。

    我强忍着头痛问:“你到底是谁?”

    “你本不该来的,太早了……五十年,五十年之后,你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声音落下,无形冲击力将我弹得倒飞出去,无力摔倒在灌木从中。

    庞大的讯息量冲击着我的脑袋,我昏昏涨涨的即将要沉睡去,可一股死亡的威胁,却萦绕在眉心不散!

    这种生死之间的敏锐知觉,让我隐约能感应到,如果不逃离黑夜与浓雾,我必死无疑!

    我拖着沉重而虚浮的步子,一步步朝着房子的方向靠近。

    房屋与我之间的距离,不过二百来步,可我无论怎么向前挪动,都始终无法靠近屋子。

    浓雾中的道路,仿佛在无限延长,我就这么不知疲倦的走着……

    “喂,醒醒!”

    慕容长青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时,我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

    脑袋昏昏涨涨得厉害,我迷瞪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掀开眼皮。

    见我睁开双眼,慕容长青稍松了口气,焦急询问道:“你感觉身体怎么样?”

    头晕恶心,还有些想吐,这种感觉尤其像大脑受创后的反应。

    慕容长青给我递来热水和些许鹿肉,我吃下去以后,才觉得舒服一些。

    站起身活动一下身子,似乎没什么不妥,仿佛精神的虚无疲惫,都是做了一场噩梦。

    我揉着脑袋问:“昨天晚上,我是怎么回的屋子?”

    慕容长青愣神良久,疑惑道:“说什么胡话呢,你昨晚根本就没出门。”

    “什么!”

    “大概夜里十二点钟,我正伸懒腰时,你不知怎么的,直挺挺摔在地上,后脑勺着地。”

    “接着,外面就传来苗祥文的惨叫声,我一直在照顾你,就没来得及管外头的情况。”

    “把你扶上床以后,外面就只有血迹,苗祥文早已不见了踪影。”

    不可能!

    我分明记得昨天爬上了陆鹤鸣拖着的石棺,还和棺椁中带面具的人对话,否则身体不可能疲惫成这幅模样!

    起床后,我检查了自己的衣裳,发现没有任何破损和沾有泥土的情况。

    这足以证明,慕容长青的话是真的,昨天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我做的一场梦而已……

    走出门查看,现实中的场景与我梦境中一模一样,绑着苗祥文的木桩绳索断裂,地上有用血迹浇出的一条道路。

    陆鹤鸣曾经拖着黑棺来过,一切都是真的!

    既然是真的,为什么我来过这里的痕迹会消失呢?

    我苦苦思虑,却百思不得其解……

    眼下已来不及让我想许多,在西陵多待一天,就会多一分危险,我必须想办法与陆鹤鸣汇合之后,尽快找到我消失的灵魂!

    昨晚见识过黑夜的诡异以后,我决定先去探路,弄清楚西陵人聚居处于住宅的距离,免得被困在黑暗中。

    ……

    晨光熹微,草木嫩叶上的露珠蒸发出特有的森林味道,慕容长青惬意的坐在轮椅边沿,眯着双眼好奇打量周遭环境。

    昨日苗祥文说过,镇子在正北的方向,我每向前走五十米左右,就吩咐墨如初弄出一条红绳,缠绕在树干上。

    如果陆鹤鸣找到标记,就能沿着一路,寻找道我们的住处。

    只是,想要找到‘巫神婆’,则有些艰难。

    苗祥文说,巫神婆是侍奉神邸的人,无名无姓,我们可以假扮作他们的模样,混入席令人当中。

    我猜想,所谓的巫神婆应该类似于苗寨中的巫医,懂得一些奇门异术,体内会有能量波动才是。

    想到这里,我向慕容长青询问说:“记得你有一种本领,可以操控蛇虫鼠蚁,在一定范围内搜寻人的踪迹。”

    “是。不过我只能查探方圆五里左右的动向,西陵地域广袤,用这种方式寻找陆鹤鸣,根本行不通。”

    “不找陆鹤鸣,只要察觉到有灵力的波动,无论是谁都可以!”

    西陵禁地山高林密,我们的视野要受很大限制,有了慕容长青的这招,我们很大几率可以碰到巫神婆……

    慕容长青将手放在嘴边,吹出嘹亮的哨声,约莫持续十几秒钟,她俏脸有些发红的时候,周遭灌丛忽然发出淅淅漱漱的声音。

    蛇虫鼠蚁在山林中奔走的同时,轮椅也在飞速前进。

    每一次吹奏音律,大概可以查探方圆五里的境况,我们前进二十里地,总共吹奏四次,覆盖范围已经达到百里之巨!

    继续前行时,慕容长青捂着脑袋,气喘吁吁的道:“不行,让我歇一会,频繁使用巫蛊术,我的身体承受不住。”

    轮椅停下,慕容长青在原地歇息,我则主动拿起杯子,替她从附近水源取了一杯清水。

    将水端回时,慕容长青俏脸通红,浑身被汗水沁透。

    分明只是施展了几次咒术,却像干了重活似的,仰头将水咕咚咚灌入腹中。

    一滴水珠顺着雪颈滑落入沟壑中,慕容长青感受到丝丝凉意,索性将最后一口水顺着领口浇下,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忽然,慕容长青从轮椅上坐直,“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