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已走下龙椅,众臣只好齐齐弯腰拱手:“恭送陛下——”
议政过后,大臣们出得大殿,宏伟的百步台阶上,尽是三三两两走在一起的官员。
每到此时,大家都会讨论一些朝上之事,董舒摇头说道:“陛下此举,出人意料啊。”
“确实出人意料,但这也正说明了,陛下跟以前那些君主是不同的。”王肃接道:“在下自问博览群书,说实话,这种动辄抹除某个文字的事情,确实很乱语意。当然,陛下之尊,是不容亵渎的,我想,陛下的本意也不是在于废除此礼,而是在于纠正。”
“我赞同王大人所言。”贾攸道:“就像当年的蔡王,因其母属相为狗,便下令属地百姓见狗而纳拜,这是一件多么荒唐的事情。诸如此类,皆因陋恶之习也。”
“所以陛下才会讳名而不讳文字,讳双而不讳单,既明确了皇帝之尊,又不以文字而影响到民间生活。”
说着又道:“不说陛下的文韬武略远超历代君主,便是这份开明,能辅佐这样的君主,是我等臣子的荣幸。”
“贾大人说的是啊。”
旁边几人不住点头附和。
在所有秦国官员心目中,萧远是什么人,扫平天下的雄主、明君,而且还是千古无二的那种。
而陈怀明那边,也好巧不巧的跟季平走到了一起,不由冷嘲热讽道:“季大人,你这伸手要钱的手段是越来越高明了,按照章程,朝廷拨款,怎么的也该知会一声我这个户部尚书吧。”
“呵呵。”季平干笑了一声,拱拱手道:“陈大人见谅,这不是事情紧急吗,下官只能入朝奏事啊。”
“哼,你们军械司花钱也太快了,这样搞谁受得了。”陈怀明牢骚嘟囔道:“季大人也不要仗着陛下信任,胡乱耗资,国库的钱,都应该花在刀刃上才是。”
“这个自然,这一点陈大人尽可放心。”季平依旧赔笑,虽然拨款陛下已经准了,但接下来还得从户部拿钱不是。
两人边走边聊,陈怀明发发牢骚之后也没再说什么了。
而董舒回到所在官署后,也立即召集了章台阁核心官员,将今日朝堂之事及皇帝的意思说了一下。
“啊?”有官员听完,颇感意外,下意识脱口而出:“既如此,那陆字”
“住口!”董舒恼怒打断,厉声呵斥:“你好大的胆子!欲直言皇后娘娘名讳吗!”
“不不不,下官岂敢如此大逆不道!”那官员吓得脸色一白,瞬间跪地。
董舒道:“皇后娘娘当然和陛下一样,纠正尊讳,单字不讳。还有,以前列国书籍,一些避讳错字都要核查更改,把文院那些才子们都召集起来,以全文学之严谨。”
“是,下官马上去办。”官员连忙应声。
陆云烟这三个字,如果全避讳的话,那岂不是:啊,白云。人间烟火。这些都不能写了。
这多扯淡。
所以这件事是有必要纠正的。
避讳君王以示敬畏没有错,但也不能太过荒唐。
这件事萧远交给了章台阁,董舒回来之后,也没有过多耽搁,马上吩咐开始做事。
翌日,长安某街道。
这里本就商业兴隆,眼下临近年关,百姓们在这些天或多或少都会上街购物,人流量比平常大了不少。
“面饼,刚出炉的面饼~~~”
“鱼儿,新鲜的鱼儿,刚从河里打上来的,只要两文钱一斤,大家都来看看啊~~~”
有农夫将木盆放在一家店铺附近,里面装满了鲫鱼等鲜活水产。
不过却很快遭来店铺老板的驱赶:“走走走,别处卖去,弄我门口,我还做不做生意了.”
“哎呀掌柜的,就待一会,一会就好,您就行个方便嘛.”
入眼看去,行人往来,商户迎客,各种纷杂的声音造成了一副热闹景象。
柳长卿也在这条街上,今日休沐,便硬被夫人拉着出来购买一些年货。
其夫人和他年纪差不多,此时正带着府内丫鬟在一家肉铺前讲价。
“这位夫人,我这都是草原那边运过来的好羊,刚宰杀的羊肉,绝对新鲜,冬日里有这么一碗羊汤温补那可舒服了”
店家一直讲着,不过旁边的柳长卿却有点舍不得,感觉太贵了,不由说道:“还是算了吧夫人,咱买点猪肉就行了。”
他一个二品大臣,穷酸的样子让妻子一阵恼火,忍不住骂了起来:“你这死老头,自己买茶叶的时候,那么贵都舍得!现在家里要割两斤羊肉倒是心疼起来了!小红,买!割十斤!”
丫鬟偷偷看了看柳长卿的脸色,又看看夫人,忙小声应道:“是,夫人。”
说着拿出钱袋。
柳长卿没敢还嘴,其夫人是他的糟糠之妻,在他年轻困苦时就在一起了,这一辈子唠叨过来的,柳长卿早习惯了。
正在这时,前方却突然传来一阵阵尖叫,伴随着散飞的杂物。
一匹棕色马儿冲入街市,速度根本不减,行人惊叫奔跑,使得前方街道一片大乱。
马上是位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脸上神采飞扬,见此情形,不仅没有停下,反而一抖缰绳,哈哈大笑,继续闹市纵马。
他根本不管对街市造成了什么影响,肆意妄为,马儿速度很快,有人因避让跌坐在地,有人购买的年货被冲撞扬飞,有小贩货物被撞翻,有妇人连忙抱过街上的孩子,可却因闪躲不及母子双双摔倒,小儿的额头也磕碰在了货物上,溢血昏迷。
妇人的哭喊声,百姓的咒骂声,翻倒的货物,散落的东西,使得刚刚还热闹非凡的街道变得一片狼籍。
年轻人一身富贵服饰,一看就是纨绔子弟,纵马玩乐,很快就冲到了柳长卿附近,不过街道上倒下的货物却刚好拦住了去路。
“吁~~~”
那人只得一勒缰绳。
与此同时,柳长卿快步上前,一指马上的富家子弟,大怒喝道:“滚下马来!”(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