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
李张氏一下子急了，栓子也是饱含着热泪，哽咽道：“爹！”
“干什么？老子还没死呢！”
李坤生朝着自己老婆一瞪眼，踢了他儿子一脚：“一个个的，哭……哭个屁啊！”
李张氏却是哭的更惨了！
倒是栓子把眼泪一擦，点了点头：“嗯，爹，我不哭！”
“这才像话！”
李坤生好像也看开了，看着张玄：“张神医，老头子这条命，就交给你了，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本来就没几天奔头，早死晚死都一样……说不定还能活呢？”
李坤生骂骂咧咧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畏惧。
“老爷子好魄力！”
张玄朝李坤生伸了伸大拇指，脸上露出了一抹钦佩！
有时候，说不怕死是一回事，但真的不怕死的人……几乎没有！
这个时代，对于开肠破肚这种事，是自发的感到畏惧的，李坤生能迈出这一步，心理上肯定也会挣扎。
哪怕后世动个手术，在知道没危险的前提下，很多人还是害怕上手术台。
更何况这个根本不知道手术的时代，没有人知道开肠破肚后会发生什么，但李坤生却只是思索了一会，就做出了决定。
就冲这份魄力，就很难得。
“什……什么时候进行？”
李坤生问道。
张玄思索了一会，才道：“明天中午时分！”
“栓子，到时你推着你爹上道观，记得晚上酉时之后，不能让他吃东西，水也不能喝，一定要记住了！”
张玄关照着李坤生儿子。
“嗯，张神医，我知道了！”
栓子重重点了点头，李坤生却是喃喃道：“明天就开始了啊……好快，能……能不能后天？”
“不行！”
张玄看出了李坤生的不舍：“这个病，不能再拖了，越拖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必须尽早切掉！”
“放心吧，后天……你还会在的！”
张玄笑了笑，但李坤生却怎么也笑不起来，他以为张玄在安慰他。
“栓子，孩他娘，扶我回去！”
“晚上……好好聊聊！”
李坤生嘿嘿一笑：“最后一天了，我们可得抓紧点时间！”
“诶！”
李张氏擦了下眼泪，栓子却一把背起他老爹，头也没回的朝家赶。
正如李坤生说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众人看着李张氏有些蹒跚的背影，都有些唏嘘，张玄算是里面唯一正常的，虽然刚刚的一幕有些伤感，但他很清楚，一周之后，他们会迎接新的人生。
“你们……怎么想？”
“要不要开肠破肚？”
张玄看着不远处被家人推来的几个肠痈病人，其中有三个是急症，在那哎哟哎哟的呻吟着。
而有几个是慢性，却不太严重，远远没到李坤生晚期的地步。
见张玄发问，所有人脸色一白，都在那拼命的摆手。
傻子才会开肠破肚呢？！
他们可没有李坤生的那种魄力，对于开肠破肚，有着天然的畏惧。
“张……张神医，给我打一针吧！”
“疼死了，真的好疼啊！”
“给我也来一针，我也好疼！”
“张神医——”
一个个病人在那叫着，张玄却摇了摇头：“不开肠破肚，打了针也没用！”
“……”
病人们集体呆滞，还有……这样的？
“回去好好想想，想通的，可以到龙首观找我！”
张玄抛下了这句话后，便开始收拾医箱，一帮肠痈病人面面相觑，实在是狠不下心来。
“走吧，回去布置手术室！”
“手术……室？”
孙思邈愣了愣，又是一个新鲜名词。
“开肠破肚，要用手来操作，所以这种医疗手法，叫做——手术，而手术还要确保干净整洁，亮堂通气……所以，必须单独开辟一个房间！”
随意的解释了下，孙思邈若有所思。
这样看来，倒确实是要布置一个用来手术的房间了。
“张……张神医，你这……这些方法，都是哪来的？”
孙思邈终于忍不住内心的好奇，问了出来。
他都快憋死了，这张神医的种种医治手段，简直超出他的想象。
就拿打针来说，这才多久，李坤生就醒了，而且跟个没事人似的，幸亏张玄说没治好，要是治好了，孙思邈非吓死不可。
这手段，也太邪乎了。
看老孙一脸求知若渴的样子，张玄不由笑了笑道：“这是祝由第十四科——普外科！”
“是以手术为主要方法，治疗肝脏、胆道、胰腺、胃肠、肛肠、血管及外伤等其它疾病的临床学科，是外科系统最大的专科！”
“十四科？”
孙思邈一愣：“这祝由，不是只有十三科吗？”
张玄后面说的一大串，他压根都没听清。
“那是以前，现在……祝由可不止十三科了！”
要把后世的科室都算上，估计得一百科！
“什么？不止十三科，那有多少科？”
孙思邈有些惊呆了。
这恩师不是说，祝由一脉，只有十三科吗？
“十三科？那你也太小看祝由一脉了！”
张玄侃侃而谈：“当初，你们针灸、推拿、灵治、方剂一脉，不都是从十三科的基础上，衍生出来的科目，难道就不允许这几百年，祝由一脉再创几科吗？”
“……”
孙思邈已经无话可说。
看老孙一脸懵逼的样子，张玄内心那个乐啊！
反正他是笃定了要把自己的一切，都让祝由来背锅了。
药品、手术、器械等等，都往他们身上扔。
谁叫他是这个时代唯一的祝由传人？！
“想不到，祝由一脉虽然稀少，但医理依旧这么惊人啊！”
孙思邈感叹着，越发觉得祝由一脉的强大，他一开始还以为他们方剂一脉，比之祝由已经厉害很多。
现在看来，还是远远不够。
“秦汉时的祝由医们……医术得精通到何种地步？”
孙思邈喃喃说着，张玄可没管老孙的自我脑补，反正……统统推给祝由一脉就就对了。
啪！
将药箱收拾好，张玄一把将药箱背起，刚准备闪人，一队人马却是浩浩荡荡的，从小溪村外头，朝着村口密密麻麻的赶来。
看架势，绝对不下于百人。
“陈县令！”
周村长看着一个身穿着官服，在前面气喘吁吁好像带路的官员，不由得失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