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火石越来越近,就是飞上屋顶。
谭安对着手下一声大喊:“一起用力,甩出去。”
两人一声大喊,手臂一起用力,八仙桌化成兵器,向着火石飞去。
砰砰一声巨响,八仙桌与火石相撞在一起,双双从空中掉落。
火石与八仙桌砸掉屋檐一个角落,瓦片哗啦啦纷纷从空中掉下。
虽然保护了上面的工匠,但是城墙下面的人凶险了。
“下面注意空中火石。”谭明灵机一动,对着城墙地面保安团将士大喊。
其实不用保安团吩咐,地面的差巴早已准备好八仙桌。
在一个差巴三什长卡卓嘎贡布指挥之下,一群差巴纷纷抗起八仙桌。
他们有的接火石,有的接瓦片,显得并没有慌乱。
又有差巴拿起河沙,给依旧熊熊烈火的浇上,这个三昧真火也逐渐在熄灭。
整个过程凶险,但是被已经手脚熟练的差巴解决了。
阵长陈启上前对着卓嘎贡布拍了拍肩膀,亲热地说道:“卓嘎你不错,可以加入保安团了。”
“谢谢老爷。”卓嘎单增躬身一礼,热泪盈眶。
在其它差巴羡慕眼光之中,卓嘎单增终于加入天兵天将行列。
看到一个势不可挡的火石被拦截,一些工匠不禁目瞪口呆。
看到工匠发呆的样子,副掌柜赵山对着他们喊道:“时间紧迫,赶快给屋顶铺上新檩条。”
说完,他率先给屋顶铺上新檩条,其它工匠马上答应一声,跟着铺设新檩条。
檩条铺上了,瓦片必须跟进,否则裸露的檩条非常容易着火。
一个叫罗草的工匠头子,则带着另外一批人,马上给屋顶盖瓦。
谭星一直在盯着屋顶,见此点点头,对着主簿宋飞说道:“赵家庄安排极为妥当,揭瓦、取檩、上檩、盖瓦各是一批人。”
“时间太紧急了,只有这样,效率最高。”宋飞也打量着屋顶,跟着点点头,“天下事情难以难倒赵家庄。”
宋飞刚刚人西县过来,特此过来支援青塘城的。
两人在西县就是一对搭挡,现在又是一对搭挡。
他们话音刚刚落下不久,一个声音从耳边传过来:“楼顶盖上了吗?”
谭星与宋飞随着声音转头,只见一人慢慢从床上起来。
他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手中的半截糖葫芦,丝毫没有客气,继续咀嚼起来。
谭星那个亲兵看着熊泽中与他弟弟吃起来模样差不多,想笑又不敢笑,只得拼命憋着。
看到亲兵样子,谭星狠狠地瞪了亲兵一眼。
到了后来,亲兵差点哈哈大笑起来,只好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已经盖好大半了,快要完成了。中之,现在睡醒了?”谭星亲自给泡茶一杯,递给了他。
熊泽中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做客气,一边喝茶,一边啃着糖葫芦。
“闪之,鹏之(宋飞)字,汝等发现一种迹像没有?”他啃完糖葫芦之后,来到轩窗打量一眼,望着谭星与宋飞两人问道。
谭星与宋飞也到轩窗窗口看了看,摇摇头,回头望着熊泽中:“中之,什么迹像?”
“这一批人还是昨夜那一批人,你们发现没有?”熊泽中又喝茶一口,才放下茶杯,打量两人问道。
谭星与宋飞互相看了一眼,互相摇摇头。
谭星对着熊泽中拱手一礼:“中之,请问你的发现是什么?”
“闪之,换茶。”熊泽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甩甩头,说道:“这茶太淡了,昨夜打了半夜,现在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
“好,好的,我给多放一些茶叶,让你更加清醒一些。”谭星把茶水拿了,又狠狠地抓了大把茶叶,重新泡茶,递给熊泽中。
熊泽中道谢一声,接过茶杯,口里狠狠地喝了一口。
“好茶,”他舒舒服服地闭眼品味一下,接着才睁眼问道,“闪之,鹏之,尔等想过没有,吾等已经更换兵马,偏偏叛军不更换兵马,这是为何?”
“难道,难道,难道叛军把进攻放在夜里不成?”谭星迈着步伐,在案几走了几圈,才抬头问道。
宋飞更是脸色大变:“莫非,叛军想累死吾等不成,他们有这个兵马优势?”
熊泽中与宋飞互相看了一眼,才把目光投向谭星。
熊泽中也是主将,不过他手里只有五百兵马。
宋飞仅仅是主簿,平时他为大,但是现在是战时,谭星则最大。
“看来叛军把兵马放在深夜,又有兵马优势,吾等不可不察也。”谭星思考一会儿对着宋飞说道,“鹏之,看来我们得分工一下。”
“诺。”宋飞拱手一礼,郑重说道,“请吩咐。”
“不敢。”谭星拱手还礼,又看了熊泽中一眼,想了想,才拱手一礼说道:“中之,这个要与汝商议一下。”
“请吩咐。”熊泽中知道事情严重,急忙拱手还礼。
谭星看了两人一眼,说道:“一天十二个时辰,吾等分成三个批次,每个批次五百人,只坚守防守四个时辰,其余时间休息,如何?”
“吾等应该如此。”熊泽中与谭星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
宋飞正在张口,谭星伸手制止了他。
他对宋飞说道:“现在鹏之守这四个时辰,接着是中之守四个时辰,吾守最后四个时辰。”
“闪之,现在你先守四个时辰,吾守最后四个时辰。”宋飞急了,马上就出来拱手一礼说道,“吾昨夜觉没有睡好,还想回去睡回笼觉。”
他刚刚从西县来不久,虽然在西县与胡人交战立下汗马功劳,但是那是过去。
而谭星不但同样在西县立下汗马功劳,更是在青塘城找到了蚌仙油的原料。
青塘城细作营成立,可以说是谭星一手建立起来的。
按照赵家庄的规定,自然不允许一人独大,自然要给青塘城的细作营派出一个主簿。
正好西县已经与胡人签订停战协议,自然没有大战可打。
宋飞于是自告奋勇,申请来到西县细作营当主簿。
虽然宋飞如愿当上主簿,但是他的威望就比谭星差远了。
既然威望相差甚远,只好找时间弥补回来。
如果谭星此次又是率先夜间防守,必然让部下认为他这个主簿偷奸耍滑。
当然部下不会明说什么,但是必然在心里留下不好印象。
听到谭星率先夜间防守,宋飞急了,不得不跳出来。
但他知道不能强来,于是找了一个回笼觉的借口。
可是他毕竟是主簿,最后拿定主意还是谭星。
谭星与宋飞是一对老搭挡,自然知道他的想法。
他点点头,同意他的要求:“好吧,汝现在好好休息,第三轮由汝防守。”
“诺。”宋飞听了,心里大喜。
他真的回去休息了,还带着一群手下休息。
毕竟叛军人数是他们几十倍,晚上大战来不得半点大意。
仅仅就是南门,战火极为激烈。
上千火箭直飞,几十个火石滚滚而来,几百叛军进攻,气势极为吓人。
占堆单增不但没有高兴,反而忧愁不已。
他对着亲兵队长嘉措洛桑说道:“城墙上面的汉人已经换人了,偏偏我们不能换人,难道非要把我们这个千人队拼完才甘心吗?”
“就是,现在兵马伤亡过半,这个可是将军亲自训练出来的,将军,你得想一个法子。”嘉措洛桑躬身一礼,苦苦哀求。
“想什么法子呢?”占堆单增点点头,陷入沉思之中,“现在尖锥擂木还没有出来,也没有井阑,纯粹是用人命去堆。”
嘉措洛桑眼睛一亮,躬身一礼:“将军,能否以这个为理由,看看万夫长有什么反应?”
“现在只有这个法子了,不过现场还需要人指挥。”占堆单增沉重叹了口气,接着眉头紧锁,“哪个来指挥呢?”
“将军,可以让副千夫长云顿坚村来指挥。”嘉措洛桑知道占堆单增的担心,急忙出了一个主意,“相信他也不愿意把兵马拼得一干二净。”
千夫长与副千夫长是一对矛盾,毕竟副手的权力很大程度上是由千夫长决定的。
副千夫长自然不甘心权力被千夫长碾压,心里总是想取而代之。
占堆单增想了想,点点头。
两人来到云顿坚村面前,云顿坚村不知道嘉措洛桑为何要找他,急忙躬身一礼。
占堆单增也躬身一礼,望了战场一眼,口里显得非常着急:“云顿将军,你觉得我们这个千人队形势如何?”
“将军,说实话还是假话?”他从城墙收回目光,躬身一礼反问。
占堆单增见着他又是一礼,只是躬身一礼:“当然说实话。”
“将军,现在情况非常不妙,我们兵马伤亡大半。”两人客气一番,云顿坚村直言不讳地说道。
占堆单增深有同感:“按照这种情况拼下去,我们这个千人队可能拼一个精光。”
“将军有法子不成?”云顿坚村不知占堆单增的意思,接着他话题说下去。
占堆单增一脸苦笑,摇摇头:“你我都不想兵马拼得一干二净,可是万夫长下令我们必须坚持下去。”
“那将军的意思是?”云顿坚村犹如一头雾水,小心翼翼探听占堆单增口气。
占堆单增又沉重地叹了口气,接着语气沉重说道:“现在只有到万夫长那里探听一下,看看能否找到一个法子。”
“就是,希望将军能够找到一个解决的法子。”云顿坚村点点头,躬身一礼。
占堆单增脸上有些为难,望着云顿坚村说道:“我要离开这里,现场不能没有人指挥,就只有麻烦云顿将军了。”
“将军,现在没有井阑,也没有尖锥擂木?”云顿坚村也有些为难,迟疑地问道,“如果出现伤亡,怎么办?”
“尽量减少伤亡吧。”占堆单增想了想,沉重叹了口气。
云顿坚村想了想,点点头:“属下努力吧。”
两人骑马来到万夫长占堆单增营帐面前,占堆单增犹豫再三。
看到万夫长亲兵过来,占堆单增一咬牙,毅然来到万夫长营帐。
“你不到现在指挥,来这里做什么?”看到占堆单增进来,德吉平措脸上马上垮下,冷冷训斥。
占堆单增硬着头皮,对着德吉平措躬身一礼:“禀告将军,属下兵马伤亡大半,又没有井阑及尖锥擂木,实在难以承受。”
“老夫不是答应你了吗?你损失多少,老夫给你弥补多少?”德吉平措说完,拿起皮鞭,狠狠地抽在案几上面。
听到皮鞭的声音,占堆单增身子不禁一抖,仿佛抽打在自己身上似的。
“禀告将军,属下牢记此话的。”占堆单增只好话题一转,继续硬着头皮躬身一礼说道,“禀告将军,属下想看看井阑及尖锥擂木制作得如何了,还希望将军批准。”
“那你快去,不能耽误时间。”德吉平措想了想,既然他不提伤亡之事,最终还是同意。
占堆单增心里大喜,躬身一礼从万夫长营帐退出。
还没有来到工匠营房,占堆单增就听到木匠吆喝声音,还有制作木料拉锯声音。
这些声音不大,大的则是铁器叮叮当当的声音。
嘉措洛桑一边骑马,一边望着占堆单增说道:“还好,万夫长同意我们来看看。”
“就是不知工匠进展如何了?”占堆单增一边充满希望,一边极为担心说道。
嘉措洛桑尖起耳朵,脸上充满笑容:“听着这个声音,应该完成大半了吧。”
占堆单增没有说话,不经意向着嘉措洛桑望去。
他发现嘉措洛桑虽然是在笑,却发现他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占堆单增知道嘉措洛桑的担心,不由得沉重叹了口气。
进入工匠营房,却发现工匠头子商务、商情、商性也忙碌不停。
“商工头,请问井阑及尖锥擂木制作得如何了?”占堆单增对着商情拱手一礼。
他没有躬身一礼,只是行汉人的拱手一礼,显得不亢不卑。
商情正在下木料,一边与工匠拉着锯子,木屑溅到脸上也不管。
他头也不抬:拉着锯子说道:“告诉万夫长,明天一早完成,问题不大。”
显然,他把占堆单增当成万夫长的亲兵,以这种口气回答。
“明天一早完成,问题不大。”听到此话,占堆单增双兵合掌,对着苍天说道,“感谢菩萨,感谢菩萨。”
在回去的路上,嘉措洛桑犹豫再三,口里不禁问道:“将军我们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