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更好的弓,拉斐射鱼的成功率提高很多,即使是严重的灾荒年月,一家人至少也可以饥一顿饱一顿。
不过她并不满足,因为弟弟妹妹的身高体重都比城里同年龄的孩子要矮要轻,她忽略了自己也是同样如此。
她又央求木匠做了一把更强的弓,这次的代价是三个月鱼获的一半,她咬牙答应了,因为她要射更肥更大的鱼,这样的鱼往往游得更深更快。
她没有学过正规的箭术,什么都是她自己琢磨的,她并不在意自己的进步,一心只想捕更多的鱼,如果能在满足一家人口腹之余,还能剩下一些卖钱就更好了,因为她自己没怎么上过学,但想让弟弟妹妹有机会能上学。
海边几乎没有一天没有风浪,只是大与小的问题,她不想浪费任何一天,即使有风浪也照样要射鱼。
滑腻的礁石与狂风巨浪渐渐的已经无法阻挡她,她掌握了惊人的平衡性,脚趾也分外灵活,甚至能在风浪中用脚趾牢牢扒住礁石上些微的起伏与缝隙,借此立足,而她则如同一支在池塘底部的淤泥里扎了根的荷叶,任凭风雨飘摇,无论她上半身被吹得如何摇晃,脚却像是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这绝非一般人能掌握的技巧。
偶尔路过海边的人,在风浪中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海里浮出水面仅半米左右的礁石上,有时候狂风甚至将她的上半身吹得与地面平行了,海浪与暴雨不停歇地冲刷着她的脸,这种情况下,普通人连站都站不住,连眼睛都睁不开,更别提射箭了。
她任凭刺激性的海水与豆粒般的雨点砸在眼珠上,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水下的游鱼,有条不紊地拉弦射箭。
一支箭飞出去,就会有一条肥大的海鱼浮上来,箭无虚发。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觉醒超凡能力的,她也不在乎,她只想让家人吃得饱、过得好。
她不知道自己是超凡者,只觉得自己的箭术越来越好,比渔村里的村民强一些,她甚至不知道什么是超凡者。
后来,村民口耳相传,村子里有一个箭术神奇的女孩的消息不胫而走,大家说她箭无虚发,能在任何恶劣的情况下射中鱼。
有一天,一个满身鱼腥味的络腮胡中年男人找到渔村,通过村民找到她,问她要不要跟他出海。
她问出海干什么。
他说捕鱼。
她纳闷出海捕鱼不是都用渔网么,要她有什么用?
他说,要她是为了捕金枪鱼和鲨鱼,金枪鱼卖给西方,鲨鱼的鱼翅卖给东方。
虽然在小渔村里出生成长,她却没有出过海,没有坐过船,更没有离开过家,所以她犹豫了,但是看到他开出的价码后,她不再犹豫,因为那些钱足够她的五个弟弟妹妹全都有学上、有饭吃,也可以让她的父母不再整天土里刨食,忙碌整年却一无所获。
她答应了,跟着他出海,而她父母明知女儿跟着陌生男人出海可能会有危险,却也没有阻拦,因为钱,钱太多了,虽然在城里人看来可能价格一般,不值得冒险,却是他们这辈子没见过的一笔钱,而她,只是六个孩子里的六分之一。
她叫他船长,船长的船是一条七米长的小型渔船,船上只有她、船长还有一个水手。
船长和水手没告诉她这是偷猎,她也不在乎,除了因为弟弟妹妹可以上学而安心之外,她心里也有些小激动,因为她看到了大鱼,海边从未见过的大鱼,比她还要大、比她还要重,一条就足够全家人吃好几天的那种大鱼。
不过,很快她就晕船了,吐得昏天黑地。
在海边渔村长大的孩子竟然晕船,她没有得到船长和水手的怜悯,只得到嘲笑和咒骂。
船长骂她是吃白食的,他花钱请她来,不是让她来把他的船弄脏的,他说如果错过金枪鱼群,尾款就没有了,而且他还要向她父母讨回预付款。
船长和水手在陆地上还算正常人,一到海上就变成酒鬼,整天醉醺醺的,眼睛里充满血丝,红得怕人,除了喝酒就是骂人。
她吃什么都吐,身材虚弱到极点,脚步虚浮得像是踩在棉花上,但即使如此,为了不被骂成是吃白食的,为了保住家里的钱,她还是咬牙拿着弓箭站在了甲板上。
站不稳,没关系,她让船长把自己的身体绑在桅杆上,船长乐于从命。
开弓,拉弦,瞄准,放箭。
不出意外,箭落空了。
晕船的她想在起伏的海面上射中水下高速游动的金枪鱼,难度又比礁石上大得多。
船长喝醉了甚至会用绳索抽她,而水手盯着她的视线又不怀好意。
换成随便一个其他的超凡者,一怒之下杀了船长都有可能,反正不算违反铁律,再说茫茫大海,无论是死人还是失踪都太正常了,他们又是偷偷出海偷猎的,就算回不去也没人在乎。
但以前从未离开过渔村、只上过几天学的她不敢反抗,她害怕杀人偿命,更害怕钱被要回去,弟弟妹妹会像她一样上了几天学又因为贫困而辍学。
她的意志再次令她超越了自己的极限,就仿佛赛亚人二段变身一样,她的实力在短时间内发生飞跃。
金枪鱼的游动轨迹、海水的流动强度、风力的大小和方向、船体的摇晃幅度,她脑子里像是有台火控计算机似的瞬间计算出了一切。
开弓,拉弦,瞄准,放箭。
弓还是那把弓,箭还是那支箭,只要弓箭本身不换,箭飞出去的速度和力道就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但这次箭像是长了眼睛似的,而金枪鱼则像是自己往箭尖上撞过来。
噗。
箭从金枪鱼的眼窝射入,贯穿了金枪鱼的大脑。
金枪鱼瞬间毙命,连挣扎都没来得及挣扎。
船长兴奋地大声欢呼,但不是为她欢呼,而是为自己的运气和眼力,因为他已经给过她钱了,这是她份内应该做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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