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偷听的文华阿姨还沉浸在幸福的感动里无法自拔,把她拔出来的是厨房里飘来的焦糊味,她这才想起灶台的火还没关,排骨怕是已经炖糊了,赶紧手忙脚乱地冲回厨房,果然锅里的水都已经烧干了,贴近锅底的几根排骨一侧已经烤焦,要是再晚一会儿,怕是连锅底都会被烧红,烟雾报警器都要被激活。
“吃饭啦!”她扯起嗓子向梓萱的房间喊道,一边关上灶火起锅,一边用围裙快速抹了抹眼角。
房间里,经过尽情的宣泄,好几个人都成了大花脸,满地的碎纸屑,笑声已经渐渐止歇,而最难为情的就是作为主角的梓萱,虽然鼻子还堵的,但心里已经不堵了,至少疏通了大半,但是她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和态度来面对大家,毕竟刚才的闹剧都是因为她的任性和固执而起。
江禅机不敢说话,连气都不敢喘,生怕余怒未消的梓萱又看他不顺眼,这时候主持大局的依然只能是小穗,她知道大家需要平复情绪、平复心情,之后才可以用理性的方式来解决问题,现在无论说什么都不太合适,便催促道:“赶紧的,把满地的碎纸收拾一下,把脸擦一擦,然后出去吃饭,别让文华阿姨看笑话!”
“稍等一下!马上就好!”小穗对外面喊道。
大家默默无言地开始各自收拾,只有忆星疲惫地径自躺倒了床上,但谁也没怪她,刚才她的当机立断令闹剧在最高潮处戛然而止,这是最好的结果,无形中帮了大忙,这是她应得的奖励,毕竟她算是真正的局外人。
也就用了几分钟,大家草草地收拾完,小穗拉开房门,当先走出房间,用最大的努力佯装出一切正常的样子,吸了吸鼻子惊道:“咦?什么东西糊了?”
“嗐!排骨!我忘了把火关小了!看我这记性,真是……”文华阿姨同样在装糊涂,装作没有注意到每个人的眼圈都是红的,而她自己则拿着一头洋葱在切,仿佛在用正当的理由掩饰自己的泪痕。
其他人也陆续走出房间,帮着摆盘子、端盘子、舀汤、盛饭,学院长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敏锐地看出他们进屋前后的神态方面的变化,他们之间的气氛远不如之前那么僵硬,看来矛盾起码解决了大半,否则若是带着遗憾回到诺亚星,迟早会是一个隐患。
很快,餐桌就摆得满满当当,文华阿姨招呼大家就坐,说道:“今天没想到学院长亲自来了,没什么准备,大家凑合着吃点,千万别客气!尤其是你们这些孩子,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想吃什么就夹什么,客气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
像学院长、奥罗拉可能还有点儿放不开,江禅机为她们做了表率,立刻就伸出筷子夹了排骨放到自己碗里。
“别夹糊的啊!你们吃别的吧,火可能有些大了……”文华阿姨急忙想阻拦,因为江禅机夹的正是糊的那几块。
“没关系,我就爱吃火大的。”江禅机并不在意,排骨确实烧过火了,其实只有一面带着点儿糊,有少许的苦味,但他现在就想吃点儿苦的,让自己更清醒一些,糊的总要有人吃,普通家庭不可能因为有点儿糊就扔掉,由他来吃是最合适的。
“好,让我也尝尝文华阿姨的手艺!”小穗和其他人也陆续伸筷子夹菜。
每个人面前都有饮料,只有文华阿姨的老公给自己倒了杯白酒,笑咪咪地看着大家自斟自饮,家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就连迟钝的他,都能看出女儿不再像平常一样板着脸,而是努力想绷着脸,但一些细微的小表情能看出她是在愉悦地闹别扭,只是想掩饰害羞而已。
“之前忘了问,凯瑟琳和阿拉贝拉怎么样了?她们也很久没来了,怪想她们的,尤其是阿拉贝拉,哎呀,跟个小洋娃娃似的~我都想把她永远锁在我家里呢!”文华阿姨卸下心事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开玩笑地说道。
她并不知道凯瑟琳和阿拉贝拉是与江禅机他们一起的,以为她们姐妹俩只是回国了,而且修女们在修道院里不能随便玩手机她是可以想到的。
她老公一口白酒差点儿呛到。
梓萱绷不住脸了,吐槽道:“别当众发表这种犯罪宣言啊!真是的……”
小穗和大家忍俊不禁,而文华阿姨更是心花怒放——她熟悉的宝贝女儿又回来了,她最喜欢梓萱冷着脸吐槽的样子。
“她们挺好的,只不过暂时陪着院牧长脱不开身,因为院牧长年纪大了嘛……”江禅机隐晦地表示道,而文华阿姨也会意,点头道:“是呀,院牧长她老人家可要保重身体才行。”
“不过等她们能抽出时间的时候,我就催她们过来,应该不会过太久。”他说道,“她们也想来叨扰呢,阿拉贝拉一直特怀念您炸的春卷。”
“好说,只要她们过来,我能让她吃到腻!”文华阿姨拍胸膛保证道,“说话也别闲着筷子,赶紧吃!另外,其他孩子想过来我也随时欢迎啊,像那个15号,是跟33号一起的吧?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但能看出是个挺不错的孩子,就是那个赵曼,稍微有点儿……叛逆。对了,你们在国外学的什么?有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没?”
江禅机赶紧向奥罗拉递眼色,他对国外仅限于地理方面的简单了解,让他说当地的风土人情什么的就难为他了,好在今天来之前,他就已经跟奥罗拉通过气,一旦文华阿姨问起这个,就由奥罗拉来回复,而他则拼命往嘴里塞东西,塞得两个腮帮子跟松鼠差不多,装出无暇回答的样子。
奥罗拉早有准备,根据自己以前的旅游和求学经历,稍微改编了一下,轻松地就令文华阿姨信以为真。
江禅机一边吃,一边偷眼观察梓萱的脸色,每当她有所察觉而狠狠地瞪过来,又立刻收回视线——至少她已经愿意正眼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