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校的痛苦令简静岚更加内疚,但木已成舟,就算再怎么道歉,也没办法挽回曾经发生过的事,如果有可能,她甚至愿意把自己的右臂换到少校身上,为自己做错的事赎罪。
少校反应之剧烈,也超过江禅机的预料,主要是他们来晚了点儿,让少校提前喝了不少酒,有一部分发酒疯的因素,哪怕是少校这样酒品较好的资深酒鬼,也难免在受到刺激的情况下借酒发挥,因为酒精抑制了中枢神经的理性,很多人平时是正人君子,喝醉酒就开始打人,也是同样的原因。
不过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少校折磨自己与折磨简静岚,他用念动力捡起一瓶马里金娜她们的饮用水,再用念动力浇到少校的脑袋上。
“少校,你喝多了,先清醒一下吧。”他说道,“如果这还不够,不远处就是大海。”
冷水的刺激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少校从物理上冷静下来,方才疯虎般的气势也被浇灭了大半,帕辛科娃看着有些心疼,但也没别的办法。
“少校,当年那件事纯属出于误会,你自己也知道的吧?”江禅机说道,“虽然确实导致一连串的后果,但俗话说‘不知者不罪’,你不能因为一个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犯的错而惩罚她,她只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况且简学姐也诚恳地反省并来向你道歉了……我知道你很委屈,又憋了一肚子气,但你的愤怒应该向敌人发泄,而不是向朋友发泄。”
“朋友……”水珠不断地从少校的脸上滚落,她不屑地冷笑道,牙齿依然咬得很响。
“当然是朋友,起码无论如何不是你的敌人。”他说道,“少校你自己也心知肚明,不是么?否则这么多年,如果想要复仇的话,你早就该过来找她了,但是你从没来过,你知道她没有错……而且就算你来,你也找不到她,因为这些年她都不在地球上,她因为那件事而内疚自责,这么多年一直失陷在诺亚星上,两年前才被救回来。少校你一直在保家卫国,而简学姐何尝不是在另一种意义上保家卫国?你们本应该是惺惺相惜的同志,而不是拳脚相向的敌人。”
路惟静向李慕勤递了个玩味的眼色,意思是你这学生真能说、真会说啊,论嘴上的功夫,应该能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李慕勤没心思跟她在这时候斗嘴,只瞪了她一眼。
少校重情重义,也并非不讲理的人,正如江禅机说的,她一开始是怨恨简静岚,但事后回想当时的场景,她们这些蒙面人由于是在国境外秘密行动,并没有当场亮明身份,误会的产生是偶然也是必然,所以她事后并没有来找简静岚寻仇,否则以她为战友两肋插刀的性格,根本不可能这么多年没有动静。
帕辛科娃感受到被念动力压制下的这头巨兽,反抗的力道已经减弱了很多,知道少校已经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便松开了钳制,拍拍她的肩背说道:“少校,婵姬说的没错,我这个当事人也没有怨恨过她,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不要为过去的事耿耿于怀,向前看吧。”
少校绷紧的肌肉不住地颤抖,“向前看”,但她大概已经没办法向前看了,她是个废人,又被扔出军队,她除了会当兵打仗与喝酒之外,什么事都不会,还有什么未来可言?还不如就这样死掉的好,她一直这么拼命喝酒,就是为了能在某一天夜里的梦中悄无声息地睡过去,永远地睡过去,离开这个令她痛苦的世界,这可能是对她来说最好的归宿了。
“少校,虽然你可能不相信,但我今天过来并不是为了让你伤心的,我带了一位医生过来,想请她看看你胳膊的伤势。”他换个话题说道,尽管很希望能促使简静岚和少校言归于好,但少校那倔驴般的性格他是很清楚的,一笑泯恩仇什么的太过理想化了,往往只能发生在戏剧里。
帕辛科娃认识路惟静,知道她是校医,而且帕辛科娃也尚未见过少校断臂的情况,便催促道:“少校……”
“一根破胳膊而已,没什么好看的!”少校甩甩头,粗鲁地打断道。
“少校,你大概误会了,我可不是在询问你的意见。”江禅机知道她在闹情绪,不会那么乖乖配合,于是向帕辛科娃递了个眼色,说道:“将军,帮我按着她。”
他也能用念动力来做,但还是由帕辛科娃出手比较好,用曾经的军衔来称呼她,意在提醒少校,尽量减少少校的反抗与反感。
帕辛科娃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了,重新用念动力压制住少校的身体。
要是江禅机动的手,少校可能已经在骂骂咧咧了,但她再怎么样也不敢骂帕辛科娃,只能用杀人般的视线瞪着江禅机——后者才不在乎,他这几天被债主们瞪得比这厉害多了。
江禅机撩起少校的右臂袖子,露出那丑陋的断面伤痕,粗壮如小树的胳膊看起来格外吓人,马里金娜不由地捂住了嘴,半是惊惧半是恶心,而路惟静看了就是一皱眉,因为缝合的手法太糙了,令她怀疑是实习医生做的还是主刀医生在手术时也在喝伏特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