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他就已经看到前方几个灰影正在密林里前行，正如梓萱她们描述的那样，这几个灰影身体上的毛发很少，头顶也只有稀疏的几根白发，几乎会令人误以为它们都是风烛残年的老年猿人，但实际上显然不是，它们行动敏捷、体力充沛，否则根本没办法在密林里快速穿行，不仅要防备突然蹿出来的毒虫猛兽，还要防备脚下看似落叶的无底沼泽，只不过在江禅机看来，不论它们要去哪里，像米奥那样在树梢间纵跃是更好的选择，但仔细观察它们的体型之后，就发现它们总是习惯性地躬腰驼背，仅在极少数需要眺望前方地形的时候，才偶尔能看到它们像土拨鼠一样勉强挺直身体……以此看来，它们似乎已经很不适应在树枝之间行动了。

    而且他还发现另一件事，就是这几只猿人的背上都背着一个用某种兽皮缝制的包，里面鼓鼓囊囊的，腰间还有类似于水囊的东西，表明它们很可能是在长途赶路，不太像是故布疑阵的样子。

    不知道说是令人惊讶还是情理之中，它们都携带了看似金属冶炼的武器，而且看似冶炼品质还不错，黑色的闪烁着锋锐的光芒，从这点来说，甚至比巫术部族要强得多了。它们凭借武器披荆斩棘，在原本没有路的原始丛林里艰难前行，这也证明它们的武器很结实，否则砍几下就变化断裂了。

    从猿人们以前留下的遗址中，学院长曾经得出结论，猿人们在大迁徙之前，就已经粗通了金属冶炼，但从找到的几件器具来看，还是极为粗糙的，而从现在来看，它们起码已经从冶炼青铜入门进化到冶炼铁器精通了。考虑到漫长的时间，这种进步是理所应当的，但这就令江禅机更加好奇，它们的社会形态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毕竟人类早在冶炼铁器之前就已经能够改造世界了，它们却没有在地表留下任何大规模人工建筑的痕迹。

    继续追踪下去说不定能有很大的收获，但江禅机没时间玩这种放长线钓大鱼的游戏了，他让米奥继续跟着，自己则隐身加速超过了它们，然后突然在它们面前现身并拦住去路。

    这可能是两个种族头一次在近距离面对面对峙，猿女当然不算在内，毕竟猿女为代表的古猿跟这批现代猿人的差别已经很大了，有没有大到产生生殖隔离倒是不好说。

    它们显然也被突然冒出来的江禅机吓了一跳，但它们的反应还是很快的，立刻抛掉负重，向他发起攻击——本应是这样，但江禅机在现身时就已经使用念动力，在它们反应过来之前就压制住它们的身体，它们甚至连背包和水囊都来不及抛下。

    它们都穿着兽皮衣服，江禅机眼拙，分不清它们的性别，但能看出它们的身材都很敦实，胸膛宽阔、肩膀宽阔、肌肉发达，脖子能比他的脖子粗一倍有余，皮肤呈现诡异的铅灰色，正面的毛发也很少，甚至连眉毛都几乎掉光了，面部骨骼粗犷，猿女跟它们一比都堪称秀气，倒是它们的眼睛很大，但眼白多、眼仁少，眼白里还有很多血丝，看着更像是眼红，更加诡异了。

    “你们能听懂我说话吗？”他不抱任何希望地问道，等待他的果然只有愤怒的嘶吼与咆哮，令他有些后悔当初没向猿女学学它们的猿女，虽然几千年的隔阂，学了也未必能听得懂。

    这时，米奥也追上来了，她最喜欢痛打落水狗，兼之已经吃饱喝足，重新恢复了精力，见这些人不人猿不猿的家伙已经受制，美滋滋地捡起小木棍，装模作样地在它们脑袋上轮流敲了几下，煞有介事地说道：“你们这些猢狲，见了我菩提老喵还不敢赶紧跪下？多叫几声好听的，我半夜传七十二般变化给你们……”

    放在平时，江禅机也就一笑了之，反正米奥也皮惯了，但现在他实在没心情陪她玩，正要喝止她，却听到她突然咦的一声尖叫，侧向蹿出好几米远，像是怕什么恶心的脏东西沾到身上似的，但能让她恶心的东西可不多见。

    江禅机定睛一看，也是大惊失色，只见这几只猿人两眼翻白，嘴角流出鲜血，紧接着大嘴一张，各自吐出一截烂肉般的东西，口中血如泉喷——它们竟然嚼舌自尽了！

    他能用念动力阻止它们身体上的行动，但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不让它们动嘴，更何况他也根本没想到它们居然如此刚烈，被俘之后就毅然自尽，这简直是……就算是现代文明国家之间的战争也没有这么干的啊，这种宁死不俘的意志弄得他倒像是坏人似的。

    它们的犬牙相当发达，嚼舌自尽之前毫无征兆，待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眼看它们短时间内就浑身抽搐，无力地栽倒在地，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米奥觉得自己闯祸了，尽管她平时天不怕地不怕，什么玩笑都敢开，但闹出人命这种事她也是头一次遇到，明显是害怕了，既害怕这件事本身，更害怕江禅机揍她，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转身就想溜。

    江禅机还是及时用念动力拦住了她，他可不想再浪费时间去找她。他并不认为这些现代猿人与米奥之间有多大的关系，米奥刚才的行动确实有一点侮辱的意思，但它们又不会懂，不论有没有米奥，它们多半都会选择自尽，即使没有当场自尽，在江禅机试图盘问它们的时候，它们依然会自尽。

    看来只能吃一堑长一智，这次权当是积累教训，下次直接把它们打晕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