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15号的情况,你了解多少?”
面对这个问题,33号努力回忆道“15号跟我是同期,很有天赋,也很努力,一直是我们那期的佼佼者,毕业定级考核的时候,她也是我们这期唯一跻身上忍的学员,大家都很羡慕她。”
“除了这些之外,更重要的是她为人如何?”
“她的为人……抱歉,作为学员的期间,大家都在努力训练,不努力的人早就被淘汰了,训练很苦,每天眼一睁、一闭,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到了上床时间,每个人都累得连小手指都不想动,半夜可能还有老师的试探,所以学员之间几乎没有闲聊的时间和心情,而且为什么要闲聊呢?你好不容易建立交情的对象,明天可能就被淘汰了,或者自己选择退出,那你不是浪费了宝贵的时间?”
“平时我们实战演练的时候,彼此都是真刀真枪地全力以赴,反正会有医疗能力的老师给我们治好伤,只要不是下死手,或者在对方明明已经败了之后还要补刀,老师一般不会阻止……你想建立交情的对象,明天就可能把你揍得半死,或者被你揍得半死,这种情况下,很难建立交情吧?”
33号说的这种严酷的训练环境,是红叶学院的学生无法想象的,这样的环境也许确实可以训练出超卓的个人能力,但显然不利于团队合作——忍者学院并非不知道,只不过忍者最擅长的本来就是刺探情报和单打独斗,忍者不是军队,一般不需要大规模作战,在有限的训练时间里不可能面面俱到,那么只能侧重于某些方面,这是很明智的取舍。
“不仅是15号,同期之间基本都是点头之交,只要记住对方的实力是领先你还是落后你就行了,其他并不重要,所以你们问我15号的为人如何,我也只能回答不知道。”33号摇头,“正式成为忍者之后,彼此天南地北执行任务,她又不是我的上级,我更是没有再见过她。”
学院长和几位老师无奈地对视一眼,这基本上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不过,作为学员训练期间,我总有某种感觉……”33号补充道“我总感觉15号的实力超出我们很多,无论是训练还是对打,她总是没有使出全力,或者只是装出已经使用全力的样子。”
“为什么这么说?”学院长问道。
“因为……我们对打时都是真刀真枪,而当时的我们对力量的控制很不到位,所以往往把对方打得很惨,或者被对方打得很惨,但是每位跟15号对打过的学员,基本上都伤得不重,一次两次也许是偶然,总是这样的话,只能证明我们连逼她使出全力都做不到。”
老师们微微点头,她们执教多年,在执教之前也当过学生,多少都见过类似的学生,实力明显超出同级的其他人。
不论是不是超凡者,总会有天才出现,在考试成绩或者其他项目上一骑绝尘,其他人甚至连挑战的资格都没有,其他学生在考场上埋头苦算的时候,这些天才已经把试卷推到一边开始打盹,而考试成绩当然是满分,他们的学力超过了试卷所能测试的上限,令人羡慕又无奈。
如果33号的感觉是正确的,那么15号明明有打盹并拿满分的本事,却还在装出认真考试的样子,而且还会故意写错几道题,维持自己成绩好但算不上顶尖的形象。
天才往往是嚣张的,很少有人会故意隐藏实力,要么是15号天性低调不喜张扬,要么是另有所图。
“那是否可以认为,她拥有比15这个序号更强的实力呢?”
“这个我可不敢断言,我不知道其他上忍的实力,没办法比较。”33号说道“你们可能不知道,虽然在学员期间我们会全力对打,一旦成为正式忍者,反而明令禁止彼此之间的无谓战斗,所以……有时候上忍对中忍和下忍的态度很恶劣,中忍和下忍也敢怒不敢言,更不敢反抗。”
“这么惨?33号姐姐要不你别当什么忍者了,一起来这里上学多好!正好等我升入高中部之后,咱们就是学姐学妹了!”付苏忍不住插话。
33号瞪了她一眼,让她闭嘴。
“忍者之中,有谁知道15号的行踪么?”李慕勤问道,“除了宗主之外,大概没有吧?”
“是的。”
这就是僵局所在,只有宗主知道各位上忍的行踪,目前只有15号知道宗主所在,宗主去和15号会合,然后再无音讯传回,15号是突破口,同时又是一个死循环——找不到15号,就找不到宗主,找不到宗主,就找不到15号。
33号心如油烹,学院长和几位老师的询问令她理清了一些头绪,但这并没有解决问题,反而带来新的问题。
她可以放几句狠话,比如走遍天下也要找到15号,但这没有意义,宗主无论是受创还是受制,都等不了那么久。
“不过我很纳闷,无论出于主动还是被迫,假设15号背叛了宗主,你们的内部网络至于因为宗主的失踪就瘫痪么?”学院长托着下巴疑惑地问道。
“您的意思是?”33号倒是没怎么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觉得,你们东瀛总部可能也出事了,15号的同伙破坏了你们的服务器或者别的东西,这才导致的网络瘫痪,就是为了断绝你们彼此之间的联络。”
15号还有同伙?
33号一惊,细想一下确实有这种可能性,虽然其他忍者也不太可能知道15号的行踪,但如果内部网络还健在,至少可以令同僚之间能商量一下对策,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两眼一抹黑的状态,她也能更早得知宗主出事的消息。
15号的同伙一定也是忍者,外人不知道她们服务器所在的位置。
不论幕后主使者是谁,敌人一定是谋定而后动,趁宗主率领半数超凡忍者远赴异国之际骤然发难,绝非临时起意。
参加反叛行动的到底有多少人?
原本固若金汤的忍者体系,难道要毁于内部的瓦解?
要返回东瀛吗?
不!
即使她返回东瀛又有什么用?15号的同伙要么跑了,要么藏起来了,她应该相信留守本土的同僚,她们此时一定在缉拿反叛并努力让内部网络恢复正常。
33号猛地甩甩头,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宗主,只要宗主重新出现主持大局,几个魑魅魍魉的反叛马上就会被镇压,忍者体系的根基不会被动摇。
问题又重新回归初始,要怎么找到宗主的下落?
会议室里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天底下最擅长找人和搜集情报的组织,最高头目却失踪且线索全无,实在是太讽刺了。
老师之中就数李慕勤与宗主的来往稍多一些,她努力回忆宗主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上次宗主来访期间的言行,但她本来就是粗枝大叶的性格,思考这种事不是她所擅长的。
至于学院长和其他老师,因为所知甚少,基本上是礼貌性的沉默。
“我说几句可以么?”江禅机举手,向学院长请示。
“不用请示,想说什么都可以。”学院长点头。
“33号,在森林里你留下箭头和记号,那么你们忍者之间有没有什么通用的暗号?”他问道。
33号摇头,“都什么年代了,网络这么发达,还要暗号有什么用?再说世界这么大,就算我留下联络暗号,有哪个忍者能恰好看到?”
“这样啊……”江禅机挠挠头,“那我觉得不如死马当……”
他见33号脸色不对,赶紧改口道“那我觉得既然你们的敌人是谋定而后动,事先切断了你们之间的联系,那你们就想办法强行恢复联系不得了?这是敌人始料未及的,一定能打乱敌人的计划。”
“强行恢复联系?怎么恢复?”33号心中一动,她相信留守本土的同僚已经在努力修复网络了,但是她们的服务器为了防止外人破坏,特意安装在偏远的隐秘之地,面对自己人的破坏却不堪一击。
“我先声明,这是个馊主意,我自己都觉得比较夸张,我说出来你可别吃惊。”江禅机提前先打预防针。
“说!我又不是被吓大的!”33号生气,这都什么时候还卖关子?
江禅机望向学院长,“空难事件应该还没有完全结束吧?”
“没有,还差一个正式的新闻发布会要开,怎么了?”学院长反问。
虽然官方口径是搜救工作会一直进行下去,但江禅机他们带回来的空难真相令搜救工作失去了意义,再出现一个像小彩月那样的幸存者的机率微乎其微,所以只要在发布会上不宣布什么爆炸性的消息,比如空难事件是恐怖分子、超凡者所为,那么在发布会之后,这起空难的影响就会慢慢平息,淡出人们的视野,只有遇难者的家属才会铭记在心。
空难不是特别罕见,基本上每年都会发生一起死亡百人以上的特大空难,当然相比于交通事故的死者数量来说是九牛之一毛。
江禅机不知道在发布会上会拿什么当空难原因,但无非是机械故障、驾驶员误操作、恶劣天气这老三样,天气骗不了人,驾驶员也是无辜的,飞机制造商不想吃哑巴亏,所以最后八成还是让金属疲劳来背锅,这样大家都能接受。
但无论如何,新闻发布会是空难的最后一波热度,肯定会吸引全世界关注的目光,如果能蹭上这波热度,绝对能打得忍者学院的敌人措手不及。
“对方想把宗主失踪的事局限于小范围之内,不想张扬,那你就反其道而行之,在新闻发布会的最后借用几分钟的时间,把宗主失踪的事昭告天下,并留下你的联系方式,让其他忍者跟你联系,尤其是知道线索的忍者,毕竟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15号是临时起意也就罢了,这么大的阴谋,还有同伙帮忙,要说隐瞒得天衣无缝,我觉得不太可能。”江禅机说出他的想法。
33号听得呆若木鸡,学院长和老师们也是面面相觑。
超凡忍者一向是低调而隐秘,忍者们与世无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不像红叶学院那样维护正义,也不像隐修院那样审判异端,甚至很多初出茅庐的超凡者都不知道超凡忍者的存在,现在江禅机却让她从幕后走到台前,在全世界面前亮相,这震动的可不仅是超凡者世界,也会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引起极大的话题。
“我知道,这种做法有违忍者学院的传统和教条,可能会有很多忍者不认同你的做法,甚至可以会给你带来危险,令你成为敌人的眼中钉,到最后也未必能达成预期效果,但如果你想救宗主,为了救宗主可以打破一切传统和教条,放弃自己的生命、被认为是投靠红叶学院的叛徒也在所不惜,那么我觉得这是一条可行的路。”
江禅机说完,又望着学院长和老师们,补充道“当然,要得到老师们的首肯才行,否则你也站不上新闻发布会的舞台。”
想在新闻发布会的最后借用几分钟,说来简单,但不仅要学校同意,还得说服机场、航空公司等方方面面同意,错综复杂的关系不是33号自己能搞定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由学院长出面说服其他人。
“有意思。”学院长震惊过后,饶有兴致地说道“这件事要跟其他老师商量才行,但就我个人而言,我很有兴趣,忍者学院作为超凡者世界的一方豪强,如果因为宗主的失踪而陷入混乱,对本校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彼此毗邻而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适当的施以援手并不过分。问题在于,33号你到底愿意为救宗主而做到什么地步、付出什么代价?”
33号咬着牙抬起头,目光如炬,牙缝里蹦出两个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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