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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钟道长
    通过两天的调养,林叶秋能下床活动了。

    这天早晨,他妹妹林巧扶着他在外面地坪晒太阳。

    呀,风景还不错,眼前一丘丘己收了稻子的田野,稍远处一座座五颜六色的山峦,山脚下一户户农舍炊烟袅袅,在做早饭吧。

    初秋季节,日出初升,田地丘陵雾气蒙蒙,村中央一条贯穿小河汨汨流淌,河中肯定有鱼。

    微风夹着稻草梗的幽香,使人心旷神怡,温馨啊,这个迷蒙的世界,我来了。

    他正在感概,他爹林铁锅大声喊道:"孩子他娘,我上青云观去了,你去借几个鸡蛋,给钟道长炒个韭菜炒鸡蛋!"

    王氏答应了,急匆匆叫林巧照顾好她三哥,她去对面村子里借鸡蛋。

    林叶秋眼睛湿润了,这几天家里每天早晚一个蛋供给他滋补,把家里的存货消耗完了。

    他是家里唯一识文断字的人。

    他是林家祖宗八代唯一中秀才的人。

    他是家里的希望,是家中的宝贝。

    可他心中清楚,他只是地球的林叶秋,虽然身体不是。

    这百无一用是书生,看看自己都十七岁了,细膊胳细腿的,手无缚鸡之力啊!

    从林巧那知道,他林叶秋在家中万事不用管,只管读书。

    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不过他读书还行,十四岁过了童子试,今年县试居然又中了秀才。

    他们这里属大周国,走的科举之路。

    现在是不是殷商时代的岐山周国,他也搞不清,他妹子最远只知道县城。

    妹子对他说了他中邪昏迷的经过。

    林叶秋知道了,原来家人平时对前任期望很大,这也对前任造成很大的压力。

    县城离林家村也就三十多里地,放榜这天前任去县衙去看榜,那榜上清清楚楚有他的名字。

    他欣喜若狂,如打鸡血般一路小跑回来报喜,本来平时缺少锻炼,身体羸弱,回到村庄己是累得精疲力尽,脸色苍白。

    在经过村里那座石桥时,一阵风吹过,他一口气提不上去,踉跄着跌入小河中。

    幸好有村民在石桥旁边的田里晒稻草,看见急过去把他捞上来,才保了他一条命。

    惭愧,这不是范进中举的版本吗?

    不对,这个前任读了一肚子的四书五经,怎么就一点都没留在脑海中呢?

    现在自己出去装一下秀才的范都困难,几句话就会露陷。

    重新捡起书本去读,算了吧,这可是前任十多年才完成的任务,想想都头痛。

    还是先想办法改善改善家里的伙食吧,过来三天了除了吃了几个鸡蛋,喝了一碗鱼汤,肉味都没闻过。

    看看自己,大约一米七的个子,像根麻杆似的。

    再看看自己妹子,十岁了,还像个六七岁的小孩。

    还有自家老娘老爹,一脸菜色。

    家里所有的钱都给他读书了。

    不能这么过了,得把自家日子过好了再想别的。

    中午老爹林铁锅带着一个邋遢道士回来了。

    先吃饭再干活,一个韭菜炒鸡蛋,一个烧白菜,油星子都没有。

    刚刚秋收,大米还是有一些,锅里上层是红薯,下层是米饭。

    韭菜炒鸡蛋是客人吃的,只有林老爹象征性动动筷子以示礼节,其他人不准动,事前嘱咐了的。

    这个钟道长饭量很大,风卷残云把锅里米饭吞入肚中,韭菜炒鸡蛋几筷子扒拉得只剩下干干净净的碟子了。

    看得王氏心痛得不行,只望这钟道长能吃也有本事治好儿子的病。

    钟道长又吃了两大碗红薯,才拍拍肚皮指着林叶秋道:"就他?"

    "对,才中了秀才,受了惊吓,失忆了。"

    钟道长叫林叶秋过去,翻翻他眼皮,又要他张嘴看看舌苔,闭目掐指在算。

    装神弄鬼!林叶秋心中吐槽,看着这道长衣服上是补丁上打补丁,这是本事稀疏、生意不怎的啊!

    钟道长虽闭目在算,却通过眼帘缝在瞄林叶秋,看到他对自己面露鄙夷,显然是把自己当骗子,心中一震:这林家三少爷不一般。

    在这穷山僻壤,所有村民谁不对他恭敬有加?他一个少年居然胆敢怀疑自己,说明是性格坚毅大胆之辈,又是个秀才,能识文断字,不错!

    他叫林叶秋端正坐在登子上,绕着他念念有词,一晌后在他后背上一拍,喊声:"定!"

    这是把魂收回定在身体里了。

    又从搭链中掏出符纸符笔,用水调了点朱砂,龙飞凤舞画了一张符。

    他叫林老爹拿了碗水过来放在桌上,有意显示本事,用手指夹着那张符,叽叽歪歪念了半响,一声"着!"

    那符篷地燃起来,看得林老爹、王氏、林巧一脸的崇拜。

    林叶秋面带叽笑,心中又在吐槽:这都是那边玩剩下的,你还当绝招用,神棍!

    烧成灰迹的符丢进那碗水中,老道又用黑乎乎的手指在碗里搅拌几下:"叫他喝了就行了。"

    这是要安魂呢!

    他佬佬!林叶秋感到恶心,有心不喝,可看到家人殷切的眼神,受不了,忍忍吧!

    他捏着鼻子把纸灰水喝了下去,竟有一丝清凉下到丹田,嗯,没那么难喝。

    这事算完了,要结算工钱了。

    王氏量了一升大米倒入钟道长搭链里,又从里屋捧出两个鸡蛋,尴尬道:"道长,家里只有这些了。"

    钟道长挡住道:"鸡蛋就不要了,有点事相商。"

    林老爹陪他重新坐下,问什么事。

    他咳嗽几声,看看林叶秋道:"林老爹,我与你也是老相识,有话直说了,得罪莫怪。"

    "只管说。"

    "贫道观你家三少爷虽身体瘦弱,但骨骼清奇,胆气浑实,又能识文断字,到我观中做几年弟子怎样。"

    "这这这,只怕使不得,我家三儿还要读书呢!"虽然这世界尊神敬道,可要让儿子去当道土,林老爹不干。

    "我家三儿将来要当老爷,要儿孙满堂的,不去。"王氏更不干,开玩笑,成天烧香拜神陪伴神佛,婆娘都不娶,不绝后了?

    林叶秋见爹娘断然拒绝,也在旁点头称善。

    "唉!"钟道长很失望,长长叹一声道:"贫道年事已高,却徒弟都收不到一个,眼看青云观后继无人,在我手中要断了香火,可悲可叹!"

    他也不纠结,扬长而去。

    林叶秋出来望着道长慢慢消失的背景,略有所思。虽是神棍,也是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