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若墨画,面若桃花。一顶玉冠簪起的三千青丝,如上好的绸缎丝滑垂下。
也有了几分醉意的俞谌之想到离开的人眼中浮现浅浅的笑意。
她果然如子暮所说的那般,看似不近人情只要合了胃口就再好说话不过。
“主子,既然沈小姐没有全然拒绝的意思,咱们是不是趁热打铁?”
主子的毒就快压制不住,若到时彻底爆发她才出手,又没有解决的办法该怎么办?
玄岘将之前的种种都看在眼中,他觉得九苏公子并不如外界传言的那般是个只认死理的人。
看她对主子也并没有什么反感,虽然话不好听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啊。
“不了,就这般最好。”
这么多年过去,即使留给他的时候不多,他也并不介意将仅剩的时间花费在她的身上。
本就是一场豪赌,输了与最坏的结果没有任何不同,可若侥幸赢了,不仅是毒还能再收获一位挚友有何不好?
“主子…”
“退下,这事不必再说。”
“是。”
……
几日的时间过去。
沈家上下忙碌着沈如坞的婚事事宜。毕竟是皇帝赐婚,该走的流程必不可少。
看着各有事情忙碌的家人,已经几日没有出门晃荡的如久,自然而然的显得很无所事事。
这野惯了的人哪天不是不出门转悠一圈就浑身不自在,竟然在家中安安稳稳的待了这么些天,让忙里抽闲看望她的家人纳闷不解。
而已经快闲得长蘑菇的人,终是忍不住了。
前脚让人给长辈们禀报一声,后脚就迫不及待的出了门。
直到听见耳边嘈杂热闹的喧哗声,呼吸到并不那么新鲜怅然的空气,她才觉得从骨子里透出血肉的痒痒劲消失殆尽。
“公子,真就这般大大咧咧的出门了?”
放了人的鸽子不说,还倒霉催的在别处撞上,确实是有些尴尬。
“你们莫不是也以为我是因为怕见了俞谨言才不出门的吧?”如久瞪大了眼,“我是那种人吗?”
您当然不是。
小枝和若晴也只敢在心里暗暗接口,以防说了事实更得让她气得炸毛。
“呵~这些天闭门不出,当然是为了好好迎接回来的楼白呀。”
露出满嘴的大白牙,突出的点点小虎牙每到这种时候才能一见“芳容”。
见到这熟悉的笑容熟悉的语气,两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嗯,还是熟悉的配方吗?
不,楼公子还请自求多福咯。
目标明确直奔清风明月楼的三人,路上没有半点耽搁,以最快的速度到达。
大厅中正拨弄着算盘的祁掌柜听见门口小二的招呼,赶紧抬起头,待看清才赶紧闪身出了柜台,小跑的迎了上去。
“公子您来啦,家主就猜这几天您定会来找他呢,您先上包厢老身这就让人去通知传话。”
“告诉他,赶紧的,麻溜的给爷滚来,不然后果自负。”
“这九苏公子今儿的火气有些大啊?”祁掌柜暗道,嘴里却不含糊满口应是。
另一头得了下人来禀说是清风明月楼的祁管事派人来传递消息的楼月,在楼府正招待上门做客的俞谌之。
听了传话的人冷汗直冒,磕磕绊绊好不容易将如久的原话说完。楼月满是无奈笑意的摇头,看向罪魁祸首,“算账的来了。”
“能者多劳,辛苦子暮了。”
这幅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语气生生把楼月气得胸口闷痛,交友不慎,这都是帮什么朋友。
“你以为你能逃脱的了,赶紧给我一起去受着。”楼月不由分说的拉住他起身便走。
还不知这次古灵精怪,尤其爱整蛊人的小九又拿什么新花样来招待自己。
不想老天爷都帮了他一把,真有送上门消火的二傻子。
……
自从上次被如久和阎难寻狠揍一顿,好不容易养好了些能下床后,气不过的林远修令人时刻盯着清风明月楼的动静。
看她九苏公子与楼里大掌柜熟稔的样子,他不信别人都能守株待兔了他还逮不住个大活人。
至于他父亲大人的话早被抛之脑后,什么都比不了他的气不顺。
这不人刚进了清风明月楼,不过一会儿得了消息的林远修带齐了人手家伙,气势汹汹的再次头铁的迎难而上了。
“九苏人呢?!”
人还没进来叫嚣的声儿便远远传来,其目中无人的嚣张劲可见一斑。
见着一拥而入带着武奇的大批人,尤其是为首的那个脑袋还缠着绷带的家伙,祁管事暗骂晦气却又无可奈何堆着笑问候上去。
“哟,这不是林小公子嘛,您常坐的包间还空置着呢,我让人…”
“少跟爷来这套,赶紧让九苏那杂碎赶紧滚出来!今儿爷不揍的她脑袋开花爷名字倒过来写!”
“还真是不巧,林公子这九苏公子方才…”
“想糊弄谁呢?!”林远修再耐不住性子一把推开眼前碍事的老东西,挥着手带人直接涌上楼。
“哎哟~”
被这一推直直撞向了桌角,顿时疼的钻心,祁管事只能咬牙吩咐人快去请家主。
“发生了什么事?”
一进来就发现桌椅倒翻,楼月眼皮直跳,不会是小九等不及,气大的拿它们撒了气儿吧?
“家主,哎哟,您可算是来了,那林家小公子带着人去找九苏公子的麻烦去了。”
“什么?”
知道她不会吃亏是一回事,可要让她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欺负又是另一码事。
楼月甩开衣角带着人迅速上了楼。
同来的俞谌之自是一起跟上甚至不自觉用上了轻功,等到了听雨阁的包厢门外听见里面痛苦的哀嚎声,这才又恢复了淡然。
后脚到的楼月顺着大敞的房门扫视了眼屋内的情况,再次没有形象可言的嘴角抽搐。
“九儿,你这又是什么药?”
丑的太过清奇,不忍直视。
泄了心火正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堆乐呵,见到了之前还让她懊恼不已的人也没了那股迫切的报复劲。
如久指了指地上三两个叠起的人堆,“楼白你真可得感谢他们,替你试了药。”
生生打了一个激灵,楼月心中自是万分感谢,好人呐,多好的人啊这无私奉献的精神,啧啧。
“林公子为表感谢,今日损坏的东西,楼某就不要求赔偿了。”
“噗~”
最肿成香肠,说出的话变成了吐口水,林远修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再被这连番刺激,白眼一番腿脚抽搐的晕了过去。
在失去意识前,还在心底发誓多仇不报他枉为人!
一刻钟的时间清场的人,才将闹事的人一一抬走。
包厢里屏退了左右的人,只余下如久三人相对而坐。
这么多年相交,楼月自是知道她的性情,只要散了火气事就算过去了,所以逃过一劫的他终于轻松下来。
“九儿,抱歉。当初从寻之那得知你的消息后…”
“这事可以翻篇了,不然我的气儿准得再上来,药粉还有些想尝试直言就是。”
飒然一笑楼月点头,开始学着寻之的套路大放彩虹屁,“是,我怎么忘了,咱们九儿啊难得的大胸襟大气度,怎么会跟我一般见识呢?”
“呵~”如久冷笑,“这张脸陪着献媚的神情让我手更痒痒了。”
“别,还请高抬贵手!女侠饶命啊!”
望着两人难得的默契,还有外人插不进去的氛围,俞谌之不知为何心生了一股羡慕。
或许是他性情的原因,即使是再好的朋友,也从未有这般笑闹鲜活过的时候。
或许不为她出手治疗,仅仅是拥有这样性情的人也是难得的幸运吧。
快乐阳光而不自知,她身上散发的光多么吸引人,又是多么令人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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