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的烛火,铺撒满床的纱幔,内里隐隐绰绰相叠着两人的身影。
指节分明的手紧紧攒着一旁的锦被,因为用力而爆起的条条青筋可以看出它的主人心中此时有多隐忍。
红如烈火的薄纱,黑如泼墨的青丝,纠缠在一起两种极致的颜色相撞突显出强烈的视觉效果。
空气中弥漫着的酒香与她身上独有的果香混合成无比诱人的气息,似让人仅是轻嗅便会彻底迷了五感弃了所有理智。
埋在他颈间的人一动不动,喷洒出阵阵灼热的气息。
层层肉眼可见的鸡皮疙瘩快速冒起,从耳后的酥麻直窜天灵盖,俞谌之睁开双眼,其中所有的隐忍全数消散变成黑色的漩涡涌现出危险的信号,漫天席卷而来欲吞噬眼前所有的一切。
揽住她细如拂柳的腰身一个用力翻转,瞬间调转了两人的位置。
只见之前还生龙活虎的人儿,此刻双眼紧闭长而卷翘的睫毛还在微微颤动,小巧的琼鼻一皱,菱形如花瓣般的嘴唇轻启含糊不清的嘟囔了句什么。
“九九?”
许久闭着眼的她还是不见有任何其它的反应。
一滴从他额上滚落的汗珠擦过她的面颊滑入旁边的红纱。
“呵…”
撑起双臂避免自己的重量压着她,望着沉睡中面庞如孩童般无暇的人儿俞谌之摇头苦笑。
衣袍因为她之前粗鲁的拉扯而有些松垮凌乱,引人注目的自然是上面由她胡乱啃咬种下的红紫两色的一颗颗草莓了,由敞开的地方一直延伸至了脖颈看着甚是壮观。
闭气静心了许久才平复过来的俞谌之,伸手用指尖将两人缠绕在一起的青丝慢慢的梳理分散后,方才小心的竖起身子将笼罩着他们的纱幔一点点尽数拨开。
一番忙碌完转头看着裹着被子睡得正香甜的人,俞谌之面上无奈眼中流转的温柔却无限,薄唇微张轻言道,“好好睡吧,九九。”
我的世子妃,吾妻。
此时他脸上如昙花一现绽放出的笑容,瞬间仿佛令世间万物都失了颜色般,犹若天人。
……
一觉醒来,望着头顶塌了的纱帐如久有些回不过神来,铺了满地的红纱,还有碎成片片的明显不是自己衣裙的白色布料。
所以,昨夜她醉酒后又干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断片前的记忆只到她大胆的坐在了俞木头的身上,那再之后呢?
“若晴!”
快速掀开被子坐起身来,如久朝着门外喊道,“春桃?”
“小姐您醒了?”
听着声早早侯在门外的两人动作利落的进了屋。
“奴婢这就去给小姐打水。”福了礼后的春桃又再次出门准备洗漱的用品。
若晴则是上前几步准备扶起坐在床边没有动弹的她。
“若晴先不急我问你,昨天晚上我做了什么?”如久一把抓住她的手开口询问。
“昨天您和姑爷在花厅不知因为何事打了起来,我们才刚进来就被他喝退了出来。”
所以抱歉啊小姐,若晴耸耸肩表示她真的不知道具体情况。
“那俞木头他人呢?”
“小姐忘了?今日是三朝回门的日子,玄峻刚来传过话说是姑爷已经准备好回门礼,就等着您起来呢。”
拍了拍脑门儿她还真给忘了,今儿是回门的日子啊。望了眼外面的天色,这时出发到了京城怕都有些晚了,“快,那赶紧的。”
这么一赶急起来倒是把之前想的事给抛在脑后了。
直到收拾妥当出发,走出了大门坐上了马车,如久才总算是看见了正主。
只见俞谌之竟然罕见的穿着直襟竖领的紫色衣袍,见着她还略略有些不自然地清咳了声一直低垂着头。
“俞木头,你是伤寒了?”
“不曾。”
那你这是作甚?如久不解,即使她真做出了什么不好意思的该是她自己吧?怎么他一副羞于见人的样子?
或者是被她昨天凶猛的表白唬住了?
想到这里女儿家的做派,再想想自己的孟浪…额,也许,可能,大概,真的是被吓着了?
“呵呵~”浮起一抹尴尬笑意的如久,半是懊恼半是试探的说道,“那个,俞木头昨天晚上我喝多了,说的话做的事有些过于那个啥,你大人有大量可别放在心上啊~”
“九九这意思,莫不是?”俞谌之终于是抬起头,只是平淡的语气中有丝危险的警告,“吃干抹净便不想认了?”
话音刚落,整辆马车便来了个s型大摇摆,更是吓得外面偷听的吃瓜群众个个傻了眼。
所有人的反应都不及马车内响起惊天动地咳嗽声的某人。
“噗~咳咳咳,咳咳…”
望着他拉下的衣领露出来整个被那青青紫紫颜色的草莓中满了的脖颈。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的如久,用根手指头指向自己,哑着声问道,“这,这都是我干的?你确定真是我?”
“九九莫不是在怀疑我的清白?谨言这二十年多来可一直都是洁身自好,且不说当下后院只有你一位,今后也只有你。”
言外之意,不是你还是我自己好玩干的?那也得他嘟起的嘴有那么长才行呐。
“可,不是说会疼吗…我怎么没什么感觉,难不成是俞木头你之所以多年不开荤是因为你不…唔唔唔!”
“咳咳,咳咳咳~”
马车内与马车外同时奏起了咳嗽几重奏。
这次换成俞谌之被她语不惊人死不休给弄得咳嗽不停。
而外面的人则是听到这么重磅的消息被吓得,他们会不会被主子灭口啊?
捂住她什么都敢往乱蹦的嘴,她柔软的唇印在他的手心,软糯的触感让他的心跟着痒痒的。
你干嘛?快放开我的嘴,不然我用针扎你了啊喂!
一只手企图掰开他的手,另一只手则是扬起了指尖捻着的银针,如久用眼神示意并给与威胁。
半抱半搂着她的俞谌之扯开嘴角,终是放开捂住她嘴的手掌,头一次笑得这般肆意狷邪语气里满满的危险,“九九是准备说,谨言不什么?”
你说男人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说他不行。
瞬间脑海里浮现当初醒醒曾说过的话,如久到了嘴边的话仔细斟酌酝酿了一番,打击人自尊心踩人痛脚的事这事她坚决——得干啊!
“我说你不…唔!”
这次却不再是以手捂住。而是以唇封缄,让她尽数吞下脱口而出的话。
昨天干了什么,什么感觉她统统记不清了。
而当下的她仿佛也什么都不知道,失去所有的感官唯一记得的只是满脑子的空白一片。
……
摇摇晃晃的马车,车内寂静无声,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一人看着车窗外,一人只是看着她。
“九九?”
唰——
转回眺望车外的视线,如久瞪着他,双眼中蕴含着实质的煞气,内里明晃晃的几个大字极尽恐吓想清楚再开口。
抬手抵在鼻下,努力压着嘴角想上翘的幅度,俞谌之垂眸不让她发现端倪,很是温和平静的开口问道,“早膳你也没来得及吃,要不要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
“不,用。”
一字一顿脸颊气成河豚的如久再次调转头,看向窗外,心底的羞赧懊恼还是消散不去。
既然在那种情况下,晕了?
忍不住捂脸,枉她夸口说自己内力深厚,憋气多久都可以不带喘的,如今可算是啪啪啪被打脸,还是在刚表白没多久的心上人面前,可真是有够丢脸的!
“来,就吃一口试试?方才肯定是没吃东西的缘故,是被饿的。”
“俞谌之,俞谨言!”如久捏响自己的指头一阵噼里啪啦,用无比毛骨悚然的神情看着他,“你说,想怎么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