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快,快把它拿走…呕~”
将她手中的肉接过大步地起身远远丢在一旁,没有停下动作的沈如叁扯了几大朵的绿叶卷成斗状,以最快的速度装回些清水。
“来,九儿快漱漱口。”
被这轮番不断恶心呕吐的折腾如久四肢有些发软,缓缓揉了揉绞痛的胃部,待好受了些才听从三哥的话用他打来的水漱口。
“怎么样,好些了吗?”
“嗯…三哥,我好像有些不对劲。”
“所以我才让你赶紧给自己把把脉啊。”
是得好好看看,如久吐了口气右手搭上自己左手的手腕。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她却还是保持着那个动作如呆傻住了般一动不动。
“我…我竟然是怀孕了?”
这未免也太快了吧,且还是一次中标?要不要这么猛?
时日尚短会不会把错了,只是一场乌龙?
即使真的有了宝宝,这才多久就开始妊娠反应了?得是多闹腾的崽子?
心中杂乱无章,脑子里天马行空。如久整张小脸似调料盘那般颜色转换不停。
震惊有,莫名有,惊喜有,慌乱也有,总之她的心情分外复杂。
而沈如叁则是单纯的兴奋喜悦了,“什么?真的有了吗?这么说我就要当舅舅了?”
想象着几个月后长得跟妹妹神似的小脸的小家伙便会呱呱坠地,再过一年多点还会软软糯糯的开口唤自己舅舅。
光只是这么一想,沈如叁就只剩下了傻笑,“舅舅,我要当舅舅了呢。”
可再想到他们现下的处境,在这什么都没有的深山里九儿她还有这么严重的反应,这可如何是好?
眼中的喜悦瞬间转变成了满满的不安,沈如叁自己虽然成婚三年还未有孩子。
可管理着家中庶务的他自然知晓当初大嫂从怀有身孕直至生产前后所需要的有关用度。
不算生产时的凶险需要备下的大量药品补品以及经验丰富的产婆和奶娘,仅仅只是有反应的那几个月的吃食上就可以说花了大把心思和大价钱,变着法来一一满足的。
这,到了九儿她这可怎么办?
在祖母和娘亲她们讨论这些时他也有听个几耳朵,说这妇人的头三月是最脆弱和关键的时刻,不禁吃食上得万般的小心还得多加注意安抚她的心情。
越想越回忆心头变越是发慌,渐渐的沈如叁额头不断冒起了点点细汗,顷刻间便变成了滚滚汗珠流了满颊。
“三哥,三哥!”
“啊,啊九儿,三哥在这,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我要怎么做能让你好受些?
对,得先让你能吃下东西,这不吃不行…我去多找些果子再多找些猎物,总有样是九儿能吃下的,对对,就是这样…”
他似回神又似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明明人前刻还在应声,可下刻就开始焦虑得喃喃自语。
听得如久窝心感动不已,却又忍不住同时难受的紧,一把抓住就准备离开去到处找吃食的人,她不由加大了些音量出声喊道,“三哥!”
浑身打了个激灵,彻底从慌头中清醒过来的沈如叁眼底却有了水光,他承认这刻心底的害怕和悔意更汹涌澎湃,将他整个卷入快速掩埋,无力呼吸的窒息般疼痛。
从抓住他手臂的位置下滑到他宽厚的手掌后,紧紧的给用力握住,如久敏感的感觉到他此刻的难过和懊悔自责。
“三哥,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也不会让宝宝有事的。我保证。”
“当然,你们都不会有事的。”
就算是拼尽一切,这一次我也不允许你们再有丝毫闪失意外。
沈如叁目光坚定的说完反握住她的手,挥散去脑海中多余又无用的感想,一遍又一遍的认真思考之后的打算。
……
从开始的想到吃就吐,再到闻着什么味都得吐,根本停不下来。短短大半个月下来如久肉眼可见的迅速消瘦下来,整个人也越发乏力无劲。
想要尽快出山的打算便这样不得不被搁浅。沈如叁只得选了处适合他们暂时居住的地方,搭建了两间勉强能住人的窝棚,又用土法垒了个简易的灶台。
还得感谢那发配的几年,让他学会了不少实用的技能。比如选适合的黏土摔打烧出粗陋的器皿,比如用最简单的草根设下些靠谱的陷阱,再比如怎么用动物皮毛拼接编织出保暖的衣物毯子。
总之沈如叁绞尽了脑汁,就是为了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能努力创造出条件来可以让妹妹过得稍微舒坦些。
申时三刻不到山中的天已是灰暗一片。
方圆几里沈如叁为了能找到让她下咽吃进腹中的东西是走了个遍,这不今天只得走得更远些的地方所以回来的平时晚了许多。
心里焦急万分挂念着妹妹,也顾不了身上难闻的气味儿,沈如叁大步地跑至窝棚前一把撩开厚厚的草皮帘子,“九儿哥回来了,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些?”
怕熏着她沈如叁并没有进入,只是站在外面向里边探望边继续开口说道,“今天运气不错,我又找到了两种不同的果子,还猎到了只野鸡。饿了吧?三哥马上给你弄吃的去啊。”
半卧在用厚草皮毛铺成的床上,如久面色难看整个人蔫吧得不成人样,原本白里透红有些肉肉的小脸已经是蜡黄无光,下巴尖得能当武器戳人使。
即使逼迫着自己努力吃下去的东西,还没在胃里打个转下刻就能尽数吐出来。
除了恶心呕吐感,近几日她又多了种眩晕症般的妊娠反应,无疑让她更加难受痛苦。最要命的还是这些反应无法用医术也治疗,只能靠自己硬生生地熬过去。
“三哥…”
唤着他的声不自觉略带着丝哭腔,如久也不想这样,可却越来越无法控制心底难得一见的脆弱。
这种陌生的情绪让她几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病了,身体心理都变得奇奇怪怪不说,最让她抓狂的是眼中的液体总是说来就来跟水龙头一样拧都拧不住。
俞,谌,之。
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暗恨的牙痒痒,心底拿着针扎了他满身。这男人跟女人的区别也太大了,凭什么当初两人一起痛快的事,到了事后的痛苦难受就得她一个人承担?
愤愤不平的如久再次在小本本上狠狠记下他一笔。
只能模糊地看到她的轮廓,看不清她面上的神色,只是传入耳中如奶猫般小的叫声还带着鼻音,沈如叁瞬间涌起了满满的心疼。
“还难受的厉害?”
“嗯,也没有那么难受,就一点点~”
知道她这话肯定是为了安自己的心,沈如叁咬了咬下唇这么下去可怎么办才好?
大嫂那时难受就爱吃酸口的,想到今天收获的两种果子,沈如叁眼中一亮,快速地说道,“九儿你等等,三哥去趟小溪边马上就回来啊。”
将两种他只浅尝了口就酸得快掉牙的果子全部仔细清洗干净,用之前换下的旧衣裳还能用的料子消毒暴晒后制成的帕子,一一将它们再擦拭干放入草篮子中。
怀抱着希望沈如叁又急匆匆的返回到了窝棚。
“九儿快试试看今天的这个果子怎么样,能不能咽下去。”
草篮子里的果子,黄红两色,只有两只拇指般大小样子倒挺可爱的,如久一手拿起一种,闭着眼强忍着难受张嘴咬下一大口。
嘴中酸酸的感觉正好压下喉间不断翻涌的恶心冲动,直到整个果子吃完她也没有再吐出来。
睁开眼,如久惊喜万分的看向三哥,“三哥,我吃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