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女仆异口同声的应道:“遵命!”
说话间,柳如烟、徐有容各被两名女仆反剪双臂,抓贼似的,推搡着踏上浴池的台阶,来到熏香室外,提线木偶般任由女仆将身上的水渍擦拭干净,然后又被女仆推进熏香室内。
徐有容满脸不情愿,忍不住想反抗,可她又担心柳如烟与她不是一条心。
就在这时,徐有容突然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世界似乎都在她的视野中颠倒旋转,她正准备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时,却见身旁的柳如烟已软绵绵的瘫倒在地。
之前给柳如烟擦洗身子的另外两名女仆,显然是早有准备,从一旁的藤木箱子里,取出一床薄毯,将柳如烟裹进薄毯里。
然后,两名女仆一人抱起柳如烟的的腿,一人抱起柳如烟的肩膀,轻而易举的将裹在薄毯里的柳如烟,直接扛在肩头,一言不发的推开了熏香室的另一道门,很快消失在徐有容模糊的视野中。
徐有容下意识的轻抚着额头,她只觉从未有过的眩晕感犹如潮水般,一浪又一浪的向她侵袭而来,很快就将她淹没。
她的眼皮沉重得睁不开,头重脚轻,整个身子都像是悬浮在空气中。
再之后,她能隐约察觉到她的身子也像柳如烟一样,被裹上一床薄毯,从薄毯上传来的暖意,让她感到非常舒服,眼皮也变得越来越沉重,紧接着她隐约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扛在肩头,健步如飞,却悄无声息的走在寒意刺骨的通道了。
再后来,又发生了哪些事,她是一无所知。
……
与此同时,莫辟疆特意为自己采补柳如烟、徐有容而修建的道场内,光滑如镜面般的墙壁上,贴满了各种用童男童女之血绘制而成的符咒,烟雾缭绕,四个墙角处都燃烧着一支儿臂粗的蜡烛,空气中弥漫着阴森诡异的气氛。
室内正中间则铺着一张正方形的红毯,红毯上洒满了外圆内方,锈迹斑斑的古旧铜钱,红毯四周环绕着一圈五颜六色的珍珠玛瑙、钻石翡翠,极尽奢华。
头顶上方的天花板,绘制出北斗七星、南斗六星的星象图,青铜剑、玄铁剑、桃木剑、铜钱剑各一把,吊挂在天花板上,剑锋直指下方的红毯。
四名女仆一前一后将柳如烟、徐有容两女扛进道场,打开薄毯,并排这放在红毯上,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哈哈哈……”
莫辟疆虽然还没走进道场,但他愉快爽朗的大笑声却已传入道场。
原本陷入昏迷的柳如烟、徐有容也在这一刻苏醒过来,但浑身软绵无力,半点也动弹不得,只能逆来顺受的听着莫辟疆距离她俩越来越近的大笑声。
而这个时候的秦战已带着王诗雨来到云顶山庄外,刚要潜入云顶山庄时,一道冰冷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且慢动手。”
秦战、王诗雨同时回头循声望去,却见七八名西装笔挺,神采飞扬的年轻男子,电射而至,无一不是器宇轩昂,举手投足间尽显名门大派的风范。
“师兄……”
王诗雨激动得热泪盈眶,险些失声惊呼。
近在咫尺的这几名男子全是她的师兄。
她虽然与这几名男子不是很熟,但却这几名师兄全是宗门内年轻一代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凭借这几名师兄的实力,以及昆仑派的底蕴,莫辟疆肯定会放了柳如烟,不然的话,莫辟疆就是在跟昆仑派硬杠。
数百年来,还没有哪个家族,或是宗门有胆量跟昆仑派叫板。
想到这儿,王诗雨对柳如烟的所有担忧与顾虑,全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为首一名男子,高颧骨,鹰钩鼻,眼窝深邃,额头突起,其貌不扬,但两侧太阳穴却高高鼓起,显示出他已经练出一身深不可测的内力,此人名叫风清平,是昆仑掌门的首席大弟子。
他冰冷的目光从王诗雨身上一扫而过,然后又在王诗雨手上的秋水剑上稍作停留,最终望向秦战,“被困云顶山庄的是我昆仑派的人,你与我昆仑派八竿子打不着,没必要卷入这场纷争,如果你想通过以身犯险营救柳如烟,来获得我昆仑派的好感,那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因为我昆仑派从来不跟别有用心之人打交道!”
风清平仰着脸,满眼傲娇,语气中更是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淡淡嘲讽。
他丝毫没把秦战放在眼中。
他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同门全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优越感十足的指着秦战:
“回去吧,别在这丢人现眼。”
“待会儿要是真打起来了,我可照顾不了你。”
“别以为你不请自来,主动为昆仑派卖命,昆仑派就会高看你一眼。”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啊,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
一时间,昆仑弟子对秦战的冷嘲热讽之声,不绝于耳的回荡在王诗雨耳边。
“各位师兄,你们……”
王诗雨实在是气不过,刚要开口替秦战说几句公道话时,就被秦战抬手打断。
“师妹,你可别忘了,你是我昆仑派的人!”
“小师妹,我不希望你是那种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我们才是你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
……
昆仑弟子指着王诗雨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其中甚至又有几人忍不住想王诗雨几巴掌,让王诗雨长点记性,教教王诗雨该怎么做人。
王诗雨气得脸色煞白,全身都在颤抖。
秦战却只是云淡风轻的蹙了蹙眉,昆仑弟子他只接触过王诗雨一人,可他还是没想到,世人眼中济世为怀,神秘莫测的昆仑弟子,品行怎会如差劲?
但现在救人要紧,他懒得跟昆仑弟子一般见识。
“你且睁大眼睛好生看着,我昆仑弟子是如何凭借‘昆仑派’这三个字,吓得莫辟疆手软脚瘫,毕恭毕敬的赔礼道歉后,乖乖交出柳如烟的。”
风清平从秦战身边经过时,出言不逊的嘲讽了一句,话锋一转,又提醒王诗雨,“小师妹,你的实力还很弱,你就留在外面观战吧。”
原本,王诗雨还因为风清平等人的到来而激动,没想到风清平却对秦战冷嘲热讽,这让她对风清平等人的好感度,瞬间荡然无存,她正为找不到理由拒绝跟风清平等人并肩作战而发愁时,风清平却率先开口拒绝了她,这,正中她的下怀。
风清平迈步欲走时,又突然止步于王诗雨面前,满眼贪婪的打量着王诗雨手上的秋水剑,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然后才以高高在上的大师兄身份的口吻开口道:“师妹,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手上这把剑就是秋水剑吧?”
“你从没修炼过剑法,对剑道更是一窍不通,秋水剑留在你手上,跟废铜烂铁没什么区别,你根本发挥不出秋水剑应有的价值。”
“你不如把秋水剑还给我,作为交换,我可以把圣心诀传授给你。”
要不是因为还有其他师弟在场的话,风清平早就出手来抢王诗雨手上的秋水剑了。
刚才,他第一眼看到王诗雨手上的秋水剑时,就对秋水剑齐了贪念,忍不住想将其据为己有。
“秋水剑是我的,又不是你师妹的。”
秦战担心风清平出手夺剑,急中生智,直接将秋水剑从王诗雨手上抢过来,不卑不亢的直面向风清平。
他已下定决心,风清平要是敢出手夺剑,他就一剑斩了风清平的人头。
“好,那就暂时把秋水剑寄存在你手上,等我待会儿来取,面对秋水剑在我稍后大开杀戒时,染上这帮贱民的脏血。”
风清平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
大步流星的向云顶山庄走去。
直到风清平及其师弟们全部走远后,王诗雨才一脸歉意的对秦战说道,“哥,我真没想到我的师兄们竟是这种人,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他们彬彬有礼,一言一行都秉持着名门弟子的规矩!”
“直到今日,我才知道,他们在宗门内是一个样子,离开宗门,云游天下时又是另一副嘴脸。”
秦战瞟了一眼此时已到数百步外的风清平等人,面无表情的冷哼道:“昆仑弟子如果全是这副嘴脸,那昆仑派离灭亡也就不远了,幸亏昆仑弟子还有你这样的心地善良之辈。”
王诗雨觉得秦战这话是在吹捧自己,顿时尴尬得满面通红,不料,秦战却在这时再度开口,问了她一句,“你师兄已看上了你的秋水剑,你打算怎么做?”
“我……我……”
王诗雨面露难色,张口结舌,不该如何答复秦战,只能弱弱的小声征询秦战的意见,“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我全听你的!”
“你喜欢秋水剑么?”
秦战又问了一句让王诗雨感到莫名其妙的话。
“喜……喜欢……”
王诗雨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
秦战双手一拍,“既如此,那就好办了。”
王诗雨一头雾水,还是想不明白秦战这话的弦外之意,连忙追问,“哥,我究竟该怎么做啊?”
“既然你师兄想要你的秋水剑,而你又不想给,那你就杀了他呗。”
秦战云淡风轻的一句话,但传入王诗雨耳中,却无异于道道惊雷在耳边轰然炸响,震得她花容失色,心惊胆颤,整个人都懵了。
秦战居然要她杀掉风清平?!
同门相残,乃是昆仑派明文规定的大忌,数百年来,即便是十恶不赦的弟子也不敢触碰的红线。
更何况,风清平的实力、修为都远在她之上,她就是再修炼十年,也不是风清平的对手。
退一万步说,即便她侥幸杀掉风清平,风清平死在她手上的秘密也肯定会泄露出去。
总之一句话,杀掉风清平的后果,是她万万承受不起的。
“怎么?”
见王诗雨沉吟不语,秦战笑呵呵的问道,“怕了?”
王诗雨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点了点头。
“不是还有我吗?”
秦战再度开口。
“可是……可是……杀了风清平的后果会非常严重的……”
王诗雨实在不希望秦战因为自己,从而跟整个昆仑派结怨。
秦战的实力固然很强,但昆仑派乃是当世十大宗门之一,秦战一旦与昆仑派结怨,最终的结局要么是被昆仑派所杀,要么就是两败俱伤。
“这件事你就不用再管了,风清平如果不再打秋水剑的主意固然最好,他要是执意对秋水剑贼心不死,那我就只能送他上路!”
说出这话时,秦战的眼睛里闪烁着掩饰不住的杀气与凛冽寒光,“谁要是敢打秋水剑的主意,就只有死路一条!”
“哪怕与昆仑派为敌,我也无所畏惧!”
王诗雨打了个寒颤,紧抿着唇,一声不吭的点了点头,心里则涌现出无尽的温暖与感动,他愈发明显的感受到秦战对她的关怀与爱意。
“为了你,哪怕与全世界为敌,我也无怨无悔!”
就连秦战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说出这么肉麻的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