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ng>”
伊路米望着赛璐璐的侧脸,她的眼眸如同穿越过无数星河、无数时间一样明亮幽深,脸上的表情宁静祥和,有种笑看众生花开花落,独坐幽篁的渺然感,伊路米不喜欢这种感觉,这让他有种追不上、抓不到、留不住的空虚感,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下意识地,伊路米伸出手拉住了她。
“怎么了?”
赛璐璐被突然握住,不由一愣,随即笑问道,手却是暗地使力,想要不动声色地抽回来。
伊路米察觉到了对方的抗拒,放开了自己的手,略扫了周围一眼,找到了借口。
“你不是要拿药材换钱吗?我看见旁边好像就是一家药材铺。”
“啊,真的,我都没注意到,我们进去吧。”
赛璐璐瞅了一眼,笑道。
看着少女恢复了一贯的客气礼貌,伊路米心底有点闷闷的,从认识到现在,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少女有情感太过丰富的时候,即使是对侠客,那个他认为关系最亲近的人也一样,她不是没有过感情外露的时候,可是那却如同昙花一现,稍纵即逝,彷佛她自身刻意拉开了与所有人的距离一样,来到异世以后,种种事实告诉他们,赛璐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这让他在喜悦的同时,却不可抑止地感到困惑,为什么他依旧感觉不到任何真实的温度呢?她的担心、在意是真实的吗?还是只是一种习惯?是他要求太高了吗?伊路米找不到答案。
跟在少女身后进了药堂,伊路米突然看见了一个奇异的景象,略微睁大了圆圆的猫眼,确认自己没看错后,伊路米觉得自己有点昏眩,耳边传来的话语也将他最后的幻想给破灭了。
“令相公的胎内情况良好,想必能够足月生产,这位夫人不用担心,我再开付安胎的药,你带回去一日两次煎服喝下。”
一个中年妇女笑容可掬地说道。
“多谢大夫,来,相公,当心身子,我们回去吧。”
一个年轻的女人春风满面地扶着一个腹部涨的滚圆的男子起身,两人双双走了出去。
伊路米的视线死死盯着男子的腹部,直到对方彻底背向他后,才一脸茫然地扫向了药堂里的其他人,结果又被他看见两个应该是“身怀六甲”的男子。
内心疯狂地抽搐着,伊路米深呼吸了两口气,将赛璐璐刚才的话在心里默背了几遍。
“存在就是最大的解释,存在就是最大的解释,不要将世界局限在自己的认知里,不要将世界局限在自己的认知里。“
&#8226;&#8226;&#8226;&#8226;不行,完全平静不下来,伊路米不再犹豫,指着那两个“孕夫”向着赛璐璐问道;
“那个,是怎么回事?”
“恩?”
赛璐璐正接过药房掌柜给的银钱,听到伊路米的疑问,疑惑地顺着指尖方向看过去,随即有点尴尬,滞了一下,才轻声回答着。
“虽然这里的男女生理构造并没有改变,但因为女性担负着对抗妖魔的责任,怀孕生子就成了很浪费时间的一项行为,所以,大部分的女性都让男性担负起了生育下一代的责任,让男性吃下查查木的果实,代替那个&#8226;&#8226;恩&#8226;&#8226;子宫,婴儿会在查查木里孕育,到了足月时,用牵机藤就能将查查木的果实吸引出来,不会伤及男性。”
说到子宫时,赛璐璐脸色微红,支吾了下,才将话补充完整。
“所以说,这里是男人生孩子?”
伊路米已经不知道作何感想了,只是两眼无神地确认着。
“恩!”
赛璐璐肯定地点点头。
沉浸在巨大的shock中,伊路米心不在焉的跟着赛璐璐东奔西跑,置办东西,直到回到客栈,看到那几个对此依然不知情的男人才突然觉得心情好转。
--------------------
在赛璐璐和伊路米忙着购物的时候,另一边,留在客栈里的几个男人也各自做着事,库洛洛和金都是很能定的下心来的人,只要有让他们感兴趣的东西,而现在他们对《山海志》都很有兴趣,因此时间倒也不难熬,侠客也在看《山海志》,不过就没有那两个那么专心了,看一会就站起来东逛一圈,西走一回。西索刚才已经在客栈里转悠了好几圈了,现在正无聊地在榻上打哈欠、发呆。飞坦的耐心就没有那么好了,在将客栈地皮的每一处都踩过至少三遍以后,他终于忍不住了,站起身,就往外冲。
“飞坦,不要惹事。”
库洛洛知道飞坦也差不多到忍耐极限了,从卷轴上抬眼,警告道。
飞坦脚步一顿,回了声知道就闪出去了,库洛洛对自己的团员也是信心十足,完全没有放到心上去,继续沉浸在书中。
侠客从厕所回来,就看到飞坦往外窜的身影,立时跟了上去。
“飞坦,你要去哪?”
“闷死人了,去街上逛逛。”
飞坦头也不回,冷哼一声,说道。
“不太好吧,赛璐璐都那样说了,万一出事的话···。”
侠客也觉得无聊,不过还是有点踌躇。
“小题大做,我就不相信会出什么事。有敢惹我的,我杀了他。”
飞坦不屑地哧了一声。
“哈哈,不知道是谁上次轻易就被制住的。”
侠客笑嘻嘻揭短,说是这么说,侠客还是跟在飞坦身后,走出了客栈。
两个身影大刺刺地走在街上,立刻引来了大批的注目,没走几步,一伙衣着轻佻的女人挡在了他们身前。
“哟,是两个鳏夫啊,样貌不错啊,这下发大了。”
一个中年女人上下扫了几眼后,一脸不正经地笑了。
“你们找死!”
飞坦脸色一沉,二话不说就窜了上去。
---------------
“嗯哼~小璐璐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都快无聊死了~”
在打哈欠打到第一万次后,西索终于看见两人的身影了,伊路米手里提着一大包东西,赛璐璐走在旁边。
“恩,我回来了。”
赛璐璐微笑着说道,伊路米将东西放到了案几上。
“药草换了一共是四两银子,我买了一些丝帛,准备路上做些替换的衣物,又买了一些干粮,等会我吩咐人提水来,每个人好好洗一次吧,这两天之内我把明巾娟赶工出来,尽量在三天之内离开县城吧,到时雇辆马车再上黎国王都,可以吗?
赛璐璐向着几人将自己的开支明细一一道来,顺便说着今后的打算。
“赛璐璐小姐觉得可以就可以了。”
库洛洛尔雅一笑。
“恩,侠客呢?”
赛璐璐左右张望了下,没看见侠客,也没看见剩下的一个。
“恩?说起来的确出去了有段时间了。”
金这才想起两人出去后就没有回来过。
库洛洛心里微动,站起身,脸色有点沉,莫非那两个出什么事了?
“我去找找看,顺便去柜台问问吧。”
赛璐璐愣了一下,随即说道。
“我和你一起去。”库洛洛毫不迟疑地接到。
两人客栈里找了一圈没见到人,向着其他人打听,就只知道有人看见侠客和飞坦两人都出去了,接下来的事就不知道了。
听到这个消息,赛璐璐的眉头立刻拧紧了,淡淡地说道。
“我们先回房吧。”
“赛璐璐小姐,我想我们有必要出去找一下那两个人。”
库洛洛皱眉看着赛璐璐,不赞同地的说道。
“这样太浪费时间了,我有其他方法可以找到他们俩。”
赛璐璐直截了当地给出理由后就转身往回走。
库洛洛思索了下,才跟上对方,目前情况未知,如果赛璐璐有方法,暂时等待一下差异不会太大。
回到房间,几个人眼神扫了过来,看见赛璐璐和库洛洛都沉着一张脸,就知道没找到人,金问道:
“打听到什么消息没?”
“他们出客栈了。”
赛璐璐声音很平静,端起洗漱用装满水的木盆放到了几案上。
“啊?那我们出去找人&#8226;&#8226;。”
金不解地看着赛璐璐的举动,热心地提议着,却在下一秒,停住了话语。
赛璐璐的手微微拂过水面,水波荡漾间,一个模糊的画面朦朦胧胧地出现了,画面逐渐清晰,侠客和飞坦的身影显现出来,他们的双手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缚在了身后,正在死命挣扎。画面中,飞坦的眼眸怒火中烧,似乎在破口大骂着,侠客也是如同蠕动地虫子一般上下蹦跶着。
库洛洛专注地看着赛璐璐的动作,原本的忧虑在看见影像时已经缓和不少,远程监控吗?又多一项能力了,究竟还有多少能力是没有显露出来的,库洛洛暗自评估着。
伊路米和西索也是第一次看见赛璐璐的这个能力,讶异地注视着水盆里的景象。
看到房间里的布置,赛璐璐额上蹦出了青筋,再也忍不住,出声骂道。
“我千叮嘱万叮嘱,让你们不要随便出去,你怎么就一点也忍不住呢,不见棺材不掉泪吗?不撞南山不回头啊?非要吃亏了,才知道我说的话是真的吗?”
几个人正莫名赛璐璐怪异的行为,却看见画面上的侠客像是突然受惊一样,左右不停张望着。
“别东看西看,就是我在跟你说话。”
赛璐璐没好气地说着。
就看见画面上的侠客眼神闪烁了一下后,似乎彻底放松下来了,笑嘻嘻地嘴唇翕动着在说什么。
赛璐璐也突然默不作声了,但是画面上的侠客却仿佛还在交谈一样,停顿一会就继续说着,最后脸上摆了个相当楚楚可怜的表情,然后就看见赛璐璐嘴角一僵,然后手一挥,影像消失了。
抬起头,看着一众急于求解的好奇眼神,赛璐璐精简地说道:
“侠客和飞坦两人出去碰上了一伙人,对方以为他们是无主的鳏夫,所以被抓去青楼了,侠客说他们被带去的青楼名字叫‘暖湘阁’。”
西索笑的极其幸灾乐祸,
“嗯哼~青楼吗?飞坦这次倒真的可以圆它那个花魁梦了。”
伊路米也微微勾起嘴角,侠客吃瘪让他感觉很愉快。
“被抓去青楼了?”
库洛洛脸色变黑了,千算万算没想到居然是出了这种囧事,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才干咳一声,说道:
“赛璐璐小姐,你对那个暖湘阁了解多少,我需要情报,拟定计划去救人。”
“不,不要硬碰硬,还是靠和平方法解决吧,对方抓人是以为他们身份不对,所以只要能够证明他们已经嫁人了,青楼那边不会纠缠的,真要动起手来,影响太大,青楼在这个世界是合法生意,我们有理的不讲理最后吃亏的反而是我们。”
赛璐璐摇摇头,不赞成用这种方法。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过去吧,以免夜长梦多。”
库洛洛沉吟了下,认可了对方说的,能用最小代价解决他自然也不想多费事。
“现在不行,对方是开青楼做生意的,利害关系之下,可不像祥福村的那么通情达理,没有姻缘届和明巾,要他们放人根本是登天。明天晚上之前我一定会把明巾绣完,去了官衙,将手续办了,再去青楼。”
赛璐璐眉头一敛,否决了库洛洛的想法,想起不听话的那两个家伙,她就感觉火大万分,不由恨恨出声。
“反正他们是男人,就算被怎么样了,又怕什么!”
库洛洛第一次有种语塞的感觉,西索在旁边笑的花枝乱颤,伊路米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和些微的同情,男人做到非自愿性地进行性行为也算是憋屈了。
“厄,赛璐璐,你刚才用的是心灵感应吗?”
金在旁边擦了擦冷汗,不想再讨论男人的贞操问题,连忙转移了话题,
“恩,是的。”
赛璐璐脸色缓和了一点,不过也没有深谈,说了一句去绣东西了,打开白天的购物包,找出六块精致的丝缎,扯了线,绷上绣架,就开始绣了起来。
飞针走线,赛璐璐不停地绣着,一夜通宵下来,还是到了第二天下午时分才将六条明巾全部完工,直起身,赛璐璐疲惫地开口。
“好了,现在去县衙,我们都要去。”
看着赛璐璐深重的黑眼圈,步履蹒跚、萎靡不振的样子,库洛洛难得真心实意地说了一句。
“真是麻烦赛璐璐小姐了。”
赛璐璐没精力和库洛洛在那里继续拽文,假客气,摆摆手只是表示不用介意,就催着几人动身上路。
广荣府县衙,威武的石狮分别伫立两边,高高地大门庄严耸立,赛璐璐推门进去,来到偏厅,求见父母官,等人的时候,她向着几人嘱咐道:
“等会你们不用说话,交给我就好。”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青色华丽丝缎衣裙的女性官员从内室出来,目不斜视走到办公的案几前跪坐下来,才正儿八经地端着官腔问道。
“尔等前来,所为何事?”
“大人,我等前来缔结姻缘。”
赛璐璐上前躬身长揖到底,禀告着,身后的库洛洛、西索和伊路米却是连膝盖都不弯一下,金抓了抓头,实在没有低头的习惯,也只是纹丝不动。
“怎的如此无礼?”
女性官员看几人不动,不悦地说道。
“大人恕罪,他们实为大人丰神所摄,满心仰慕之下,竟至失仪,大人天资卓然,气韵自生,来此地之前,就听祥荣村人众口赞誉大人谦和有度、爱民如子、胸襟广阔,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实让我等折服。”
赛璐璐脸上一脸微笑,拍着马屁,心中却在叹息,封建社会等级森严,那几个男人都是心高气傲,自然不肯屈膝人下,能兜圆尚不去说,就怕总有兜不住的时候。
赛璐璐的一番话让女性官员不由芳心大悦,‘胸径广阔、爱民如子’的她自然不能在追究那几个‘仰慕她威仪而导致失礼的’行为,装模做样地说了句“谬赞、谬赞“后,摊开一个空白卷帛,坐堂的女性官员公事公办地问道。
“将他们几个按名字、品级、明巾图案一一报上。”
“是的,大人,除了正君,其余皆为侍郎,正君名为库洛洛,明巾图案为昙花,第二侧君名为金,明巾图案为葵花,第三侧君名为侠客,明巾图案为山卷丹,第四侧君名为伊路米,明巾图案为兰花,第五侧君名为西索,明巾图案为石蒜,第六侧君名为飞坦,明巾图案为龙胆。”
顺溜地按照官员的要求报着基本情况,赛璐璐将手中对应的明巾一一交到案几上。
“恩?你那些相公名字真怪,是真名吗?”
女性官员听到那样古怪的名字,不由眉头大皱,微带怀疑地瞅着赛璐璐,扫了一圈,又问道:
“你报正君、侧君共六人,现在怎么少了两人?”
“我等不过是些乡里人,自然不像城里人,名字叫的优雅,不过图个好记,易养活。”
赛璐璐不慌不忙接到,微一躬身,再禀;
“第三侧君和第六侧君应抱恙在身,未能前来,还望通融。”
“这不行,与礼制不合,既然人不齐,就下次凑齐了再来吧。”
官员一听,立时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严肃地说道。
赛璐璐也懒得废话了,求情也是没用的,看着对方立时发动了心灵控制,说道:
“大人,你看清了,堂下六人俱在,并无缺席,此次前来只为一时遗失凭证,特来补办手续,我等早于二年前就已在顺天府缔结姻缘。”
为了避免等会去青楼救人时对方会因时间问题纠缠不清,赛璐璐干脆将他们的姻缘缔结时间都提前了。
被迷惑了的官员不再存疑,利落地在各个明巾上敲上官印,对着无误后,女性官员将姻缘届和六条明巾还给了赛璐璐,
“好了,姻缘成立,已登记在册。”
“多谢大人,我等告辞了。”
赛璐璐微微一笑,再次作揖后退下了。
“这就是凭证了,拿去吧,只要带着这个,上街之类的就随意了,我也不用随时跟着了。”
出了县衙,赛璐璐长舒一口气,将手中的明巾一一递到对应的人身前,
西索的明巾底色是珍珠红的,上面一朵红的如血般的彼岸花娇艳欲滴,却散发着不详的感觉,伊路米的明巾是浅紫色的,上面绣着紫白相间的兰花,素雅高洁。金则是鹅黄色的底色绣着金黄色的向日葵,看上去活力十足。
库洛洛举起手中的巾帕,深蓝如墨的底色上,两朵洁白晶莹的昙花犹自带着露珠,在一轮皎月的映照下,散发着朦胧的光晕,对月吐露芬芳,月旁飘散着几朵祥云,衬得夜色更美,巾帕左下角还绣着一首字迹端丽的小诗。
西索扫了一眼,读了出来。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嗯哼~这首诗不是表达思慕在月下的美人情诗吗?昙花也被称为月下美人啊,这首诗倒与主题相当啊”
抬眼看了赛璐璐一眼,西索笑的一脸意味深长。
“嗯哼~不过,小璐璐选的花很合称嘛,挺符合库洛洛的感觉啊~。”
赛璐璐默不作声,当替库洛洛选择花卉图案的时候,昙花就自动地从她脑海里蹦了出来,被称为暗夜帝王的库洛洛&#8226;鲁西鲁,与同样在夜色之下绽放的昙花总有种莫名的契合,昙花的花语——瞬间即永恒,正如库洛洛的人生,或者说是绝大部分流星街的人生一样,即使短暂,那风华却无人能比,耀眼夺目,灼灼其华,让人无法忘记。
库洛洛将视线移向赛璐璐,不止是他的花感觉合,替其他人选的也很合,看样子是相当了解他们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