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疑惑的不仅是张非，朱重也一脸懵。
往常这些活，老爷都是让他来做，何时假手过他人。
“怎么？你对我的安排有异议？”
朱重面色沉重地低下头去：“回老爷，不敢。”
付思启将花名册递到张非面前，语气也冷了许多：“最好是不敢。”
朱重瞪着张非，像是恨不得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这活被抢了，那管家这个位置，岌岌可危。
“可是老爷……我不识字！”张非接过花名册，连说的话都开始变得结巴起来。
付思启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关系。
“你可有其他信得过的人？”
一提到信得过的人，张非立马来了精神。
只见他走到人群中，拉出一个清瘦的高个子。
高个子很瘦，脸上也不多二两肉，却唯独一双眼是炯炯有神，瞧着机灵劲可不少。
至少要比张非聪明。
但太聪明的人，往往都有一个缺点，那就是自负。
付思启料定高个子是个自负的人，成不了什么气候。
“这是我哥哥，张亮。”张非毫不掩饰地说出对方的身份。
“我哥哥很聪明的！他还会写字认字！有他帮我，我一定可以做好接下来的事！”
张非笃定着。
“你识字？”
“回老爷，学过千字文。”
“那就由你们两个来吧。”
“是！”收到指示，张非和张亮都显得异常激动。
只是这激动的背后，无数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们。
“你们先记。”付思启让那两人先行动着，又喊来朱重。
“朱重啊。”
“老爷。”
“你去书房帮我拿一下桌面上的竹简过来，我有用。”付思启说得轻描淡写，像是刚刚的事情对他没有半点影响。
“我差别人去便可。”
付思启看向他，摇摇头，在朱重耳旁低声道：“在这里，我只信任你，所以你得亲自去。”
朱重沉下去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一抹精光。
付思启还器重着他！
朱重没有多想，行礼后便往书房方向去。
在离开的时候，他唇角勾起的那抹笑意，被付思启尽收眼底。
付思启在心中默道：老狐狸！总算露出尾巴了！
朱重与自己一同长大，两人的关系在无人的时候，胜似亲兄弟般。
但最近府里有些不太平，外头也不安宁，自己府中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仿佛都被别人所掌控。
能知道某些消息的人不多，朱重就是其中一个。
所以不论多么的不愿相信，付思启还是对朱重提起了防备心，并做局试探。
“老爷，写完了。”张非将写好的名单递到付思启面前。
付思启按着名字复对了一遍花名册上的入府名单，最终将花名册合上，收入宽大的衣袖中。
“好了，你们两个，带着他们去东苑找夫人吧。她会给你们分配接下来的工作。”
张非：“可是老爷，您忘了？夫人前几日受邀去了长珂郡主的府邸，参加赏花宴去了，这几日都没回来。”
付思启：“你们就放心地过去吧，她今日回府，想必已经在庭院中等着你们了。”
张非：“原来是这样，哥，那我们走吧。”
张亮站在原处没动，而是对张非道：“你先带他们过去，我还有些话要与老爷细说。”
张非一向最听哥哥的话，闻言也没多做逗留，也不问付思启要这些人的名单做什么，只是一味地喊人跟自己出去。
“你们若是不想被赶出府，就跟我去东苑找夫人领差事。”
朱重不在，现在张非带头，其余人倒也真听。
待到其余人都下去后，偌大的西苑内只剩下付思启和张亮两人。
还有一个，正在某个角落里偷听。
“你单独留下来，是想对我说什么？”付思启说完，觉得不妥，又补充：“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所以你可以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张亮直接“扑通”一声跪落在地。
“请老爷饶过我弟弟！”张亮说罢，便朝地上磕了个响头。
付思启眉头微皱，语气冷了几分：“我何时说过要取张非的性命？”
虽然他的确有这个打算。
不光是张非的，连同张亮他自己和那剩下的九十七口人，他都不打算放过。
张亮保持着跪在地上磕头的姿势，久久不起。
“我愿意用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来换取我弟弟的性命。”
付思启放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面上却忽然笑得很温柔。
“你先起来，有事慢慢说！”
张亮：“不！除非您答应！”
付思启面上的笑容一瞬间荡然无存，他冷着一双眼，说出口的话都显得冰冷两分。
“你在威胁我？”
听出对方不悦的语气，张亮顿时抬起头，道：“我只想保住我弟弟的性命。”
付思启顿时心中百感交集。
他做的这一切，仅仅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家人，可对方，又何尝不是……
“那得看看你说的消息，有没有价值。”
“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张亮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进里面说吧，外头风大，不安全。”
张亮跟着付思启进了一旁的西苑主屋。
蹲在暗处的落君沉只觉得自己蹲得腿麻，在两人进屋后，他便从房梁上跳落下来。
里头说话的声音很小，却也不是完全听不见。
落君沉就这么趴在主屋的外头，偷听里面的墙角。
书房。
朱重来到书房前，外头还有两人在把守。
可见今日不光是全府森严，就连书房，说不定都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朱重身为付府管家，想要进入书房并不难。
宽长的书桌上，的确放着一卷宽约一尺的竹简。
朱重将书桌上的竹简拿起，环顾书房一圈后，并没有着急离开。
而是……
打开了竹简的正面。
上面刻着许多雪国字，里面的内容被朱重尽收眼底。
“老爷啊老爷，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糊涂啊！如此重要的东西，居然会随手放在这书桌上。”
朱重冷笑说完，将竹简重新卷起来。
“嘶——！”
在卷到最后两片竹条时，他的指尖被什么东西划破，滴落了一滴血在桌面空白的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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