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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他,拜堂,礼成
    谟卿扶着他,在宴席尊位上稳稳落座。

    宴席间,四方宾客欢聚一堂,庆贺之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而对侧,正是那相熟之人——渡覃。

    只不过,

    一人华衣加身,尊位独坐;一人囚衣裹体,囹圄深陷。

    今时不同往日。

    目光有片刻无意与之相对,凌秋水匆匆别过眼,心里郁积,一时又无法消掩。

    渡覃浑身浴血,他怔怔地望着那身居高位之人,分明昨日还作誓要与他成亲,不过半日,那人转眼竟已嫁作他人妇,成了旁人妻。他怒不可遏,阵阵低吼从口中传出——

    “为什么…为什么…师尊…为什么…你告诉我…你告诉覃儿…”

    可回应他的只有阵阵哄笑和看罢热闹的宴客。

    他听不见嘈杂的哄笑,只癫狂地拍打着牢门,四肢的锁链随之发出沉重的轰鸣声。金光缭绕于囚牢之上,因重击,牢门银光乍现,反复吞噬又聚合他的灵魂,碎裂的痛感侵袭肉身,将他的痛楚蔓延,复又猛然坠落。

    然而,相较于肉身的痛楚,心底的失望绝然更甚,远抵不及。

    一日不见,许诺与他成亲之人却已着一袭赤色婚服,嫁于旁人。

    此刻,他已是那高高在上的神妃,而他,则被弃于至深之渊,万人唾弃。

    凌秋水自是不敢抬眼去看他,从头到尾垂着头,倒非心里打虚,是他实在惶恐去与那双赤红的眸子相对,免得心里打颤,惹的怜惜难捱,如此,倒不如不看。

    他的视线移至案上那盏合卺酒,眸色闪了闪,有片刻失神。

    “喝合卺酒罢。”

    “好。”

    谟卿弯眉莞尔,指掌轻掩,覆于其手之上,目光淡然地扫过整个宴席,他执起合卺酒,与凌秋水手擘相交,两人各啜一口。

    饮罢,杯落沉声,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侧目看向凌秋水,唇角勾起一丝浅笑。

    “秋水,此宴——可还合乎你心意?”

    “……”

    呵呵。您觉得呢。

    他转眼与谟卿对视,强行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嗯?怎的只笑,却不言?”

    我他妈能说什么啊,你他妈让我说什么啊。

    见他不答,谟卿心底惴惴,垂眸轻蔑淡掩,向着对侧囚笼中的渡覃狡黠一笑,忽而侧身,炫耀似的在凌秋水额间轻落下一吻。

    ……

    凌秋水心间一怔,匆匆侧过脸去,蹙紧了眉头,滞愣地回话:“自是……欢喜的。”

    “如此,本座便放心了。”

    谟卿终得高兴,将人一揽入怀,目光再次转向那牢中之人,越发痴狂地笑着。

    凌秋水实在不忍看这修罗场,索性任由谟卿环着他,他向着臂弯间轻靠,企图凭谟卿华服上赤艳的红将眼前视线尽数敛去。

    眼不见为净。

    渡覃见状,心头恨意愈甚,他眼眸赤红,眉间印记如血染赤红,腥涩的血味直冲咽腔,他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一掌复又一掌地凝满了魔气,猛地击向囚笼,哪怕是飞蛾扑火,也势要冲出去,问出个所以然。

    可囚笼非人,怎会有义。

    在魔力的肆虐下,囚笼悄然散出银光,无数刺骨且隐形的利刃反射而出,无情地穿透他血肉模糊的胸腔。一阵碎裂,再重新聚起,几番挣扎后,他已然形同行尸走肉。

    心头一紧,他咳出大滩的血,眼前被血红的阴霾笼罩,他木然地抬头,在一片模糊的水汽中遥遥凝望高坐于堂上的挚爱之人。可那怀中人却只是垂首不语,甚至依偎地更深了些,始终未做得任何回应。

    宴席嘈杂的起哄停息片刻,竟难得施舍了一席寂静的空白,只余下一记又一记沉闷的捶打声。

    静心倾听,或许可听得阵阵轻泣,那是垂死的挣扎,是无力的念想。

    对侧传来震烈的撞击声,不用猜都知道是谁造的,凌秋水微颤,向里斜了斜身,开始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

    听不见听不见。听见了也当没听见。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只有这样你才能完美黑化,只有这样才能考研上岸,加油覃覃么么哒爱你哟,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功考研上岸滴哈哈!

    谟卿觉察到怀里人的动静,轻笑出声,带着一丝戏谑的口吻:“秋水这是…见得太多旁人,一时…羞窘了吗?”

    “……”我羞尼玛啊,你他妈有没有点眼力见,本来他妈的都烦。

    他倒也不敢这般直白地说出,只得轻声应和——

    “……嗯,是。能否快些结束?”

    谟卿指掌轻缠上他纤细的指,带着些缠绵悱恻的意味:“如此心急,秋水怎忘了你我还未拜堂,竟这般急于终了了?”

    “……快些吧,我这副身子虚浮,撑不得太久。”

    “卿所言,本座自当尽如卿意。”

    他抬首,宣告众人——

    “宴席至此告一段落。接下来,是本座与神妃的拜堂仪式,众宴客可自行前往秋缘殿观礼。”

    他垂眸侧了眼,悄声在凌秋水耳畔,笑意更浓:“秋缘殿——可是我亲自为卿建之,亦是以卿之字命名。其意秋水之缘,一启难舍。”

    “……知道了,能快些动身吗。等不及了。”

    别他妈磨磨唧唧地说你那土掉渣的情话了,老子要崩溃了。

    谟卿掩笑,牵上他的手,一步步踏入秋缘殿。

    有阵阵轮踏声在身后响起,凌秋水偷偷侧过眼一看,那囚笼居然亦步亦趋地随在其后,只不过牢中之人已然昏迷过去了。

    妈的你拜堂还必须要情敌陪同吗,你玩得起,我他妈快玩不起了。

    心里吐槽骂的狗血淋头,可又无奈,他只能摇头,微不可察地轻叹一息。

    行至秋缘殿,二人在殿前面向天地牌位,行三跪九叩之礼。

    有一天兵朝着笼中之人泼下冷水,势要让他眼睁睁看着二人大婚。

    渡覃本处于昏迷状态,又突然被冷水淋头,寒意袭人。他终获得短暂清醒,第一时间便要匆忙地睁眼,去找寻那抹熟悉的身影,终于,透过血色覆满的牢笼,他捕到了——

    那一袭红衣,在三跪九叩中,同他恨极之人,拜堂,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