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于武安侯府有损，赵渊和赵澈二人名声皆不好听，赵霁云这个侯爷也面上无光。</br>白家二娘虽则又被人拉出来议论一番，到底也是债多了不愁，毕竟当初敢放出二人私相授受的消息，本也不指望着守住清白名声。</br>如今恰好趁着这个机会，给武安侯府施压，若再不娶了她白婉意过门，只怕百姓们还要骂得更难听。</br>崔清雪浸淫后宅许久，如何瞧不出这是白婉意打的好算盘？</br>可如今形势比人强，武安侯府还真就奈何那白婉意不得，反倒要风风光光地迎了她过门儿。</br>“不过是个小娘子罢了，你的手段不比她差，过了门可叫她乖顺些。”</br>老夫人本只以为那白婉意虽有小错，却是错在年轻，尚不算无可救药。</br>不成想此女心思和城府这样深，倒拉着侯府的名声给她做添妆，倒叫人平白生出几分胆寒来。</br>当下心里也十分不喜。</br>崔清雪本还担心白婉意过门后，若是老夫人护着小辈，她不好出手。</br>如今听老夫人发了话，叫她约束白婉意，自是心头一块大石落地。</br>她倒要看看，那个小妖精出了能迷惑她儿子之外，还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br>……</br>“看来那白家二娘快要过门了。”蓉娘听着杏儿禀来的消息，一壁给沈青棠的小腹熏着艾，一壁说出自己的猜测。</br>沈青棠葵水将至，小腹便有些坠胀，正披散了满头青丝，慵懒地仰面靠在珍珠白的迎枕上。</br>“过门了便过门了，左右也不会同我这样的小通房斗起来。”她手中把玩着先前老夫人送的白玉芙蓉佩。</br>“瞧您这话说的，静兰院的那位可斗不过这位白家二娘，”杏儿笑嘻嘻地念着栗子糕吃着，“到时候您可不得帮她一把？”</br>沈青棠无奈：“倒也是这个理儿，若叫那位掌了家，可就真没活头了。”</br>白家二娘的消息在她跟前摆了满满一桌，据说是还未及笄便开始掌忠义伯府的中馈。</br>初掌家不到一年，忠义伯的妾室们便因为不明不白的原因，要么不能生育，要么红颜薄命而去。</br>虽则忠义伯府的诸人皆言不是白家二娘的过错，后头的几年亦风平浪静。</br>可那么多条人命，那般多的巧合，叫沈青棠很难不怀疑是这位白家二娘暗地里动了手脚。</br>只是她的手法足够高明，等闲人抓不出错处罢了。</br>“罢了，自有咱们侯夫人先对付她呢，咱们只管缩起头来过咱们的小日子。”</br>艾草熏完，沈青棠便将衣裳收拾齐整，手里握着那块白玉芙蓉佩去了观云居。</br>前几日瞧那赵渊不甚开怀的样子，也猜不透他因何而不喜，倒是不知如今可消气了不曾？</br>若是仍不高兴，那她也只好勉为其难哄上一哄了。</br>如是这般想着，她脚步轻快地到了观云居后门，刚想迈步，却被一个黑衣的侍卫拦住了去路。</br>“这是做什么……”沈青棠眸光微沉，面上却挂着三两分笑意，“我也不是头回来了……”</br>以往怎不见有人拦着？</br>“主子有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墨锋抱着手，并不打算让开道。</br>闲杂人等？沈青棠暗自瘪了瘪嘴，赵家大郎，难不成你真是瞧我不顺眼了不成？</br>就因着她没识破那祠祝的把戏，觉得她蠢？不屑与她为伍？</br>她美眸微转，罢了，这也是个好机会，恰恰可以叫她在他跟前装一装可怜。</br>于是赵渊甫一下朝，便瞧见了一身素衣的小娘子，浑身上下连钗环也不戴，只用一根藕荷色的丝带拢了青丝，垂首立在花树下等他。</br>瞧着倒是楚楚可怜的模样，就是不知心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br>他身着紫金袍，目不斜视地从她身旁走过。</br>沈青棠瞧着他错身而过，眼眶微红地攥住了他的衣角。</br>“爷……”</br>他挣了挣，没将衣袖挣开，只好顿住脚步，漫不经心地望着她。</br>“何事？”他嗓音微凉，带着两分不耐烦。</br>“爷可是因为那玉环碎了不高兴？玉奴这儿有新的玉，您拿着玩儿吧……”沈青棠说着，朝他走近了两步。</br>赵渊本不想接那玉，无奈瞧出了那是老夫人库房里的东西，只得接在掌中。</br>小丫头垂着头，将手里的玉佩塞进他的大掌中，而后便规规矩矩地退到离他三步远的地方。</br>今儿倒是知礼，赵渊眉头微挑。</br>素日里恨不得一日十二个时辰都同他套近乎，今儿像是怕他恼了，只敢远远地站着。</br>瞧着像只吓坏了的傻兔子。</br>他漫不经心地捏了捏手里的玉佩，鹰眸明明暗暗，不知在想什么。</br>“若是呆在府中无趣，可将你母亲接来上京住几日。”</br>低沉的嗓音响起，沈青棠心中清凌凌地打了个突。</br>高门大户的妾室寻常不能见自己的家人，若是寻常的妾室听得郎君给了自己面见亲人的殊荣，自是欢天喜地。</br>毕竟这样的恩赐说明这妾室得郎君爱重。</br>可沈青棠自问，赵渊对她，绝谈不上“爱重”二字。</br>赵渊他这般说……不会是查到了什么吧？</br>她悄悄低眉打量自己的衣着，今儿穿的是改良后的重莲绫，与一般的白绫瞧着并无二致，只是质地更为柔软轻薄罢了。</br>按理他不会瞧出来这衣料名贵才是……</br>往日里的衣料首饰皆是选简单不打眼的，等闲也瞧不出什么问题。</br>于是她只好将心头的疑惑拂去，软软地笑道：“多谢爷，只是阿娘身子弱，不宜远行……”</br>赵渊微微挑眉：“喔？”</br>他可是听闻，那位沈夫人素日里极爱礼佛，几乎是日日去佛寺的，还曾追着一个和尚满山跑。</br>怎么也不像是身子不好的模样。</br>他懒怠戳穿，白玉芙蓉佩在他修长的指间翻飞——他在沉思时惯爱动手指。</br>沈青棠很快便被他手上的动作吸引了，双眸圆睁，愣愣地盯着瞧。</br>真是奇了怪了，各人皆有一双手，怎的他的偏生比旁人的灵巧些呢？</br>赵渊察觉到她的目光，狭长的鹰眸在她发顶落了落。</br>虽说面上的情意不知真假，这小娘子的秀发实在是养得极好，乌油油似锦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