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香菱寻思着褚氏与大房、三房的对话,听意思,林家是同意换亲了,只是不甘心把好的褚香苇和褚香萁换过去,想来一招“偷梁换柱”,把自己嫁给林家穷小子,给褚春换回来一个健康的媳妇。
真是可恶。
怕江氏担心,香菱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江氏,没事人一样杀鱼剁鱼,做成肉靡小丸子,用水煮熟了晾凉,明天只要用油炸锅放水一氽、再放些小白菜就好了。
晚上,在香菱的一再坚持下,改由她睡在两个由箱子临时拼凑的“床”上,褚夏与江氏、小香莲娘三个挤在不太宽裕的炕上。
褚夏毕竟是十七岁的大小伙子了,与母亲睡在一铺炕上也觉得不好意思,与江氏中间隔了两只篮子。
夜半里,只听“咚”的一声响,香菱疼得扶着腰,摸黑重新爬上箱子,幸亏箱子不高,否则真有可能摔出个好歹来。
香菱揉了揉发疼的胳膊肘和屁股,不由得叹了口气,家里除了温饱问题,下一个大问题就是住房问题,拼接的箱子,真不是人能睡的。
第二天一早,香菱拎着水桶准备去村东头的井边儿打水,推开门,发现院门口,左边立着两捆柴禾,右边放着两只打满了水的水桶。
香菱眼睛轻眯了对方的大树,拿起弹弓,照着对面大树的树干打了一棵石子过去。
一标中的,“啪”的一声响,李石头和刘喜旺像两个大姑娘似的扭扭捏捏的从树后转出来了。
李石头讪笑道:“听说夏哥儿的腿重接了,好些了没?”
香菱翻了一记白眼儿道:“我哥就在屋里,自己不会看吗?”
李石头顿时被怼得哑口无言了。
刘喜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吱吱唔唔的,眼看着香菱不耐烦翻脸时,终于鼓起勇气道:“我知道我娘训我的时候夏哥儿听见了,我娘胡说的,让他别往心里去,别不理我”
香菱抱着肩膀,闲适的靠在门框上,挑了下眉毛道:“你娘胡说了吗?我怎么觉得都是实话啊,我娘确实是寡妇,我哥确实是瘸子,我也确实是傻子,我们家也过得确实有上顿没下顿,你和我们交往确实会拖累你”
“这”刘喜旺脸憋得通红,半天也说出个所以然来。
上次在门口中看到了装蛋的小筐,刘喜旺就猜到褚夏去他家了,一定听见了他娘说褚家的坏话,所以才不肯见他,他自己也觉得羞愧,从那以后,两个人还一直没见过面。
直到听说褚夏把腿打断重接,这才厚着脸皮来,想帮褚家分担些家务。
看着两个少年忐忑不安的脸,香菱叹了口气道:“喜旺哥,你越是和你娘对着干,你娘越会对我家有意见,我哥就越不敢搭理你,你还是回去吧。”
刘喜旺心里别提多难受了,他与褚夏从小就交好,没想到随着褚夏的腿变瘸,特别是二房出去单过后,他娘就越来越嫌弃褚夏,要求他以后多跟二良子这些少年猎户学打猎,不准他白帮褚家干活。
正想再向香菱解释什么,香菱已经向前面方向努了努嘴。
顺着香菱看着的方向看去,刘喜旺的娘刘氏正一阵风似的跑来,边跑边骂道:“刘喜旺!我让你离褚夏远点儿咋就不长记性呢?吃一百个豆儿不嫌腥?还帮人家打水?咱家的水缸满了吗?二良子托人给你打造的弓箭,你取回来了吗?”
刘喜旺的脸憋得通红,像摊血一样。
刘喜旺将两桶水抬起来,对香菱固执道:“把门让开,我把这两桶水抬进去就走。”
香菱没有让路,把门口挡得严严实实,叹了口气道:“你还是走吧。”
刘喜旺来了执扭劲儿,抬着两桶水站在门口不肯走,就这样僵持着。
刘氏一看火气蹭蹭往上冒,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儿子身旁,伸手就扯倒了两只水桶,水哗哗的流了一地。
刘喜旺气得脸色铁青,扔下空水桶自己跑了。
刘氏冲着香菱重重的“哼”了一声,一手拎一个空水桶走了。
香菱本来好好的心情,被刘氏破坏得不能再坏,狠狠瞪了一眼李石头。
李石头连忙摆手道:“我爹娘可没说过你们家坏话,也没让我不与夏哥儿接触,是我前段时间鬼迷了心窍错怪了夏哥儿,所以,这柴禾你不能不收”
李石头与褚夏的心结,原来是因为小翠,小翠成亲后,这个心结就算解开了,只是面上还没有和好如初而己。
褚夏重新接了腿,以后三个多月都要躺在炕上,十七岁的大小伙子,让江氏伺候他上茅房、擦 身子总觉得别扭,这个胖石头倒是个护理的不二人选。
香菱故意沉着脸对李石头道:“我哥原不原谅你,得凭你自己的本事。至于这柴禾,我劝你一句,别像喜旺哥似的,家里活儿没做完就跑来帮我家干活,害得你娘一肚子怨气,这种罪名我们家可担不起。”
李石头一脸欣喜道:“放心,我肯定把我家活儿干完了再来。”
李石头一把抢过香菱手里的水桶,准备帮香菱去打水。
香菱一把扯回水桶,摇了摇头道:“现在是早晨了,我哥肯定想如厕,你去帮帮忙”
“”李石头一脸懵逼,他想过帮褚家打柴、抬水,却没想过照顾褚夏上茅房,这种活儿
“怎么?不方便?”香菱挑起了眉。
“方便,方便,特方便。”石头忙不迭的点头,这可是他唯一与褚夏彻底去除心结的机会,万万不可错过。
石头抱起柴禾往院里走,刚走两步,香菱突然又叫住了李石头,左右看看无人,这才压低声音道:“石头哥,你能弄来巴豆吗?”
“啊?”李石头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 不知道香菱为何突然问起巴豆来。
只怔忡了一下,李石头立即意识到,现在的他还是“戴罪之身”,不可以对香菱产生质疑,忙不迭的点头道:“褚庄里养了七八头牛,前些日子牛拉不出屎来,褚周托我帮他买过不少巴豆,应该有剩儿,我帮夏哥儿如完厕,就去给你要几颗。”
香菱嘴角不由上扬,挑了两下眉道:“别说是我要的。”
李石头本能的点了点头,看着香菱这个表情,心里一阵打杵,感觉这丫头心里肯定憋着什么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