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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黄豆之殃
    <b></b>                  香菱出了“苏香锦绣”,又奔了书铺,咬咬牙,买了一套最便宜的文房四宝,仍旧花去了二两银子,吓得香菱心惊肉跳,终于知道为什么穷人家的孩子为何念不起书了。

    出了书铺,去了杂货铺,买了五张草席子;去了粮铺,买了五十斤白面,几袋麦麸子。

    街上碰到一户卖驴肉的,又买了一大块驴肉,准备回家包驴肉馅饺子吃。

    家里的荤油又见底了,香菱听何氏说有卖菜油的,今天决定也买一些。

    临安城只一户卖油的,就是盛氏油坊,卖麻油、菜籽油,位于东城城郊,香菱稍一打听便找到了。

    也许是行业垄断,亦或是势力庞大,就连盛氏油坊的伙计对客户的态度也差强人意。

    不管对方有没有势力,香菱不过是想买油而矣,打听了下油价,本来想买豆油的香菱听了价格后,默默选择了稍微便宜些的菜籽油。饶是如此,仍旧是二十文一斤,香菱狠了狠心,买下了两坛子。

    车上还放着新棉被呢,香菱怕油把被子弄脏,和脚力张重新归置了下东西,在车辕上给香菱留了位置。

    两人刚绑好绳子,突然听到油坊前一阵哭闹声。

    吵吵嚷嚷的好像在说什么“豆腐方子”“黄豆”之类的。

    而说这话的人,声音特别的熟悉。

    走到油坊前,几个油坊的小厮,正合力把一男一女推了出来,重重摔倒在地。

    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不解恨的踢了地上的男人后腰两脚,指着男人的鼻子尖骂道&nbp;“别胡搅蛮缠!白纸黑字写着呢,梁成邦划的押,胡家做的保人,你们梁家以后不准卖豆腐了。”

    香菱一惊,忙伏下身子扶起摔倒的女人,诧异道“二姨,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江二兰看见香菱,如同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哭诉道“香菱啊,二姨活不下去了!梁成邦那个杀千刀的吸五石散,昨天早晨让人把尸首给抬回来了,说是吸五石散过量死了,他媳妇也上吊死了!!!”

    江二兰子指着管事模样的男人懊恼道“这盛家的人拿了字据上门,说是梁成邦生前把豆腐方子押给他们了,白纸黑字,卖五石散的胡东做保,&nbp;以后不准梁家卖豆腐,梁成邦已经死了,谁知道是他生前画的押,还是死后有人给他强按上去的”

    被指着鼻子的男人又怒了,上脚要踹江二兰子,香菱本能用身体一挡,屁股上结实的挨了一脚,登时被踢怒了,手在袖子里握住匕首,眼睛瞪着男人,决定这男人若是再敢踢过来,她会毫不客气的把匕首刺在男人的脚心上,让他一辈踹不成人。

    管事看香菱狠狠的瞪着他,更加生气了,抬起手就要打耳光,没等他打到,梁成国已经冲了过来,照着江氏的脸打了一巴掌,怒道“贱人,还不闭嘴!你们两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方子卖了就是卖了,哪有接屎往回坐的道理?!咱今天不是来讨方子的,咱是来求盛管事买黄豆的。”

    梁成国谄笑着跪在盛管事面前,伏低做小道“盛管事,求您帮我去通传一下盛老爷,就说我们村的新黄豆下来了,得有十多万斤,求求他把价钱往上抬一抬,五文钱实在太低了啊,我没法跟乡亲们交待啊”

    梁成国声音嘶哑,眼睛通红,想给盛管事一个谄媚的笑,却又因为从来没做过这种表情,使得面部僵硬,看起来说不出的尴尬。

    盛管事往梁成国身上啐了一口唾沫星子,骂道“盛老爷给你们五文钱就不错了,要饭还嫌馊?!盛老爷要是不收,你就等着把豆子扔大街上去吧。”

    盛管事用手指指着褚香菱骂道“小娘皮!以后他娘的再敢瞪爷,爷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当球踩!”

    香菱想要站起来,被江二兰和梁成国死死的拽住。

    盛管事再度瞪了一眼梁成国道“回去告诉你们村人,给你们十天时间,把黄豆打成豆子,晒得干省一些,十天后上村收豆子,过了这个村没那个店,只收一天,过后送上门来都不要!”

    盛管事气势凌人的走了,留下了香菱,以及失魂落魄的江二兰子和梁成国。

    香菱把两口子扶上了梁家的驴车,三个人坐一辆,让脚力张独自赶着一辆,一起往城外奔。

    香菱狐疑的问梁成国道“二姨父,盛家坑得你们卖不成豆腐,间接害死了你大哥,你们咋还要把黄豆卖给盛家呢?卖给别家豆腐坊不行吗?”

    梁成国叹了口气道“香菱,总得活命啊。咱临安城大小十多间豆腐坊,全被盛家算计了,只剩盛家自己一家做卖豆腐;咱家的豆子是为自家豆腐坊做豆腐才种的,做不成豆腐,只能卖盛家。”

    “只是卖豆腐算计全城卖豆腐的,盛家犯得着费这么大周章?”香菱狐疑道。

    为了垄断豆腐市场,算计下所有人的方子,可是外县仍旧有人卖豆腐,他不会不让全大齐的人卖豆腐吧?

    梁成国叹了口气道“我听大哥说过,好像是盛家正在研制榨黄豆油!出油量不高,糟损了不少黄豆,他们的目的应该是临安城的所有黄豆,低价收,弥补原来的损失。”

    香菱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买豆腐方子是手段,扰乱和操纵黄豆市场,降低黄豆交易价格才是目的。

    “可是,我们可以卖到相邻的县城啊?”香菱问道。

    梁成国叹气道“粮食和药材、马匹等重要物资跨城跨域,要有县衙的通关文碟,普通老百姓哪能弄到?再说,这一路进城收钱、出城收钱,人吃马嚼,也不少破费啊。”

    盛家就是看中了这一点儿,所以才有胆子做空市场,从中得利。

    香菱想起自家的豆瓣酱,吃的吃,送的送,已经剩下不多,回家还要继续做不少,用的黄豆不能在少数,如果有幸与饭店酒楼等合作,销量更是不可估计。

    香菱沉吟问道“二姨,你们家今年打了多少黄豆?”

    江二兰掰了掰手指头答道“若是只是自己家种,我和你二姨夫也不至于这么上火。整个望杏村的人,因为梁家有豆腐坊才种的黄豆,凑到一起十多万斤。听说我们家做不成豆腐,盛家只以五文钱一斤收购,村人疯了似的天天堵门,否则就吊死在我们家门口。”

    江二兰边说边气,气得狠处,狠命的捶梁成国两下,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边哭边骂梁成国道“老盛家阴损,你大哥、大嫂也不是东西!胡东勾搭他吸五石散他就吸?五石散那玩扔是穷人吸得起的吗?他两腿一蹬死了,媳妇也跟着上吊了,扔下三个孩子,老的老,小的小,咱俩以后可咋活呀,不如早死早超生!”

    江二兰越想心里越没缝儿,身子一倾就要跳下驴车,被香菱一把给抱住了。

    香菱急切道“二姨,你别冲动,你家的黄豆我要了!”

    “啥?你要?”梁成国连驴车也顾不得赶了,坐到了车板上,诧异的看着香菱。

    香菱尴尬道“咱先回我家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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