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还有五天就要过春节了。
香菱掐着日子算了算,杨卿玥还有二十天就要回来了,心里既紧张,又有些小雀跃。
唯一让香菱遗憾的是,自打上次自己写了信以后,杨卿玥的回信就如石沉大海,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了。
正懊恼着,已经在铺子里忙得不可开交的褚夏回家了。
一进门就喊道“香菱,快出来,有你的信。”
“信?”
香菱立即心花怒放的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摞信,连忙抢了过来。
看着上面的字体,难免有些失望,不是杨卿玥的字体,而是王文谦的字体。
香菱一一打开信,信里无一例外的全是王文谦前往州郡时,所经各县城的美食。
第一封信,是他路过江阴县时写的,内容是江阴人爱食一种鸡仔饼,他以为是小鸡崽做的饼,感觉很残忍,后来发现并不是,只是一种甜中带咸的饼,当地人很爱吃,他却认为很难吃,让香菱以后不要抱着好奇的心态尝试;
第二封信,是他路过朝阳县时写的,内容是朝阳县盛产一种灌汤包,咬一口一身油汁,害得他弄脏了一身衣裳,让香菱以后吃的时候注意别弄脏了衣裳;
第三封信,是他路过徽安县时写的,内容是徽安县盛产一种肉丸子,弹到地上像鞠球一样弹起,很有嚼劲,他花三百两银子买下了方子,让香菱一定要保密;
第四封信,是他到达州城以后写的,内容是州城里有一间铺子,专门活烤羔羊,味道极尽鲜美,但过程太残忍,让香菱一定要保密,否则让残忍的人知道好吃了,徒增杀戮。
第五封信
所有的信都与美食有关,大约每隔几天一寄出,看样子写的时间不短了。
因为到了年关,佐食坊忙得脚打后脑勺儿,褚夏也忘在了后脑勺儿,今天抽空赶紧送了回来。
香菱看着一摞信,有些发怔。
如果到现在还不明白王文谦的特别情愫,香菱就真成了傻子了。
香菱决定还是尽早说明白的好。
拿出毛笔,想秃了头也不知道如何拒绝。
人家王秀才的信,从头到尾都是美食,从未说过“我喜欢你”“我心悦你”之类的话,自己一上来就拒绝未免有些突兀了,万一、万一人家王文谦真的很单纯,只想与自己做“吃友”讨论吃食呢?
香菱想了半天,终于让她想起了一个经典名句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这句话,可进可退,可友情可爱情,但都表明了与王文谦不是一路人的意思,他,应该会明白吧?
香菱封好了信,交给了褚夏,让他回县城的时候送到县驿署,让把信送给王文谦。
县驿丞收到信后,立即就送了信,只不过,信不是送到王文谦手里,而是送到了王县令手里。
此时的王家,正举家坐车,准备到州郡过年,县驿署为了省力气,就想由王县令直接把信交到侄子手中,免得县驿署再跑一趟&nbp;了。
王县令沉吟片刻,终于打开了信笺,看到“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不由得一怔。
以前的他,很是瞧不上小农女,万没想到,一个小农女竟然能写出这么精彩绝伦的诗句来,只是这内容,明晃晃拒绝的意思,文谦看到这封信,还能安心参加岁考吗?
王县令做了一个决定,把信交回给了县驿丞道“等文谦参加完科考后再给他。”
县驿丞不可置信的问道“科考?不是岁考?”
科考是七月,岁考是四月,按县令的说法,应该等到夏天才能给王文谦这封信,一压就是近半年。
王县令笃定的点头道“文谦若是追究起来,你就说是手下压在了下面,没看见失误了。”
县驿丞为难道“大人,侄少爷不可能半年不回家啊,见了面不就露馅了?”
王县令摇头道“我想方设法让他在州郡回不来,安心考完试再说。”
县驿丞继续问道“那侄少爷给褚姑娘的信呢?还给褚姑娘送去吗?”
王县令沉吟半天道“送,只是褚香菱的回信,每封都要我过目。”
县驿丞只得把这封信又拿了回去。
年关了,本应该是农家最清闲的时候,整个褚家村却忙的不可开交。
尤其是香菱家的油坊和佐食坊,已经名声在外,就连外县的人都蜂拥而至的来囤年货,褚家村有加工任务的人家哪有心思过年,全都没日没夜的加工,只这一个年关,家家都赚得盆满钵满。
再这样干下去自家就不用过年了。
褚香菱和褚夏一商量,大年二十九便歇了业,一直歇到正月初八,筹备自家过年的事情。
褚夏盘点了下存银,自打佐食坊开业以来,已经净剩十五万两银子了。
看着娘亲头上光秃秃的,香菱有些心疼。
本来苏小曼送过一套金头面,江氏嫌乍眼不愿意戴;香菱给她买过银钗子,后来算计老宅装“失窃”时奉献出来了,害得江氏到现在也没什么首饰。
香菱心血来潮道“娘,哥,过年了,咱进城买新首饰吧?”
一家人自然没有反对意见,香菱调侃的瞟了一眼褚夏道“大哥,别忘了给我嫂子买首饰,她为了咱家的衣裳鞋子,眼圈都熬出来了。”
自从和褚夏订了亲,褚家一家四口人的衣裳鞋子苏小曼全都包了,从挑选布料,到剪裁做工,再到绣花缝带,全都是亲力亲为,尤其是褚夏,被打扮的跟个贵公子似的。
当然,苏家的吃食,褚家也全包了。
褚夏被妹子调侃得脸有些泛,点了点头同意了。
说行动就行动,一家人立马坐车奔了县城,先到“苏香锦绣”把苏小曼给擒了出来,直奔临安城最大的首饰铺子。
一进铺子,褚夏的目光突然停留在了一个孕妇身上,立即停在门口,本能的想要退出来。
苏小曼也看见了妇人,脸色有些不好看,是李小翠和他的男人宋乾。
香菱也看见了李小翠,狠狠瞪了一眼有些怂的褚夏,大大方方的挽住了苏小曼的胳膊,亲昵的进了铺子,对掌柜的笑道“王掌柜,我哥来给我嫂子买首饰,你有什么好推荐的没有?”
李小翠听到了香菱的声音,错愕的抬头,看到了褚家一家四口,以及苏小曼。
李小翠的脸色闪过一抹黯然。
今日的褚家己不同往日,在村中得到全村人的尊敬,在城里是众商追捧的对象,家趁人值。
尤其是褚夏,早就一改过去瘸腿、低头的唯诺模样,俨然是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一身华服风姿,晃得李小翠有些眼花,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只在七八个月前,她认为的屎窝、尿窝,竟然变成了高不可攀的金窝窝,还真是讽刺。
李小翠心里渐渐升起一股酸味儿,用手摸了摸大腹便便的肚子,对相公宋乾道“相公,给我买套金头面吧,我戴着它,咱儿子也能沾染些贵气。”
宋乾不耐烦道“你不是说是给儿子选银锁吗?怎么变成给自己买了?三天两头的要首饰,你是要把脑袋扎成鸡窝吗?那还不如扎几根干活用的锥子呢!”
李小翠脸色立即现出尴尬,手掌抚着肚子不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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