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之后,三杯香茶在案,三人围案而坐。
“请”
钜子笑着说道。
林夜端起茶杯,轻泯了一口说道“好茶”
“好在哪里”
钜子笑问。
“好喝”
林夜回答。
张良一口茶刚进了嘴里,差点喷出来。
钜子一愣,继而哈哈一笑道“林先生果然是趣人啊。”
林夜摇头道“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在下不好风雅,至于饮茶,就更加没有什么太大的研究,之所以说一个好字,也不过是应景而已,真要说究竟好在哪里,那谁知道呢”
钜子一时无语,他阅人无数,但是林夜这样的人,他却是第一次见到。
不说这人本事如何,单说这性格,也不知道应该说他无知呢,还是应该说他直言不讳
“林先生是真正的逍遥人啊”
张良恰在此时开口,声音之中有着由衷的赞叹。
“哈”
林夜一笑,对张良点了点头。
钜子闻言顿时恍然,仔细一想,点了点头道“不拘泥于世俗,不纠于缠恩怨,不留情于脸面,不受制于规矩,林先生,果然是逍遥人啊”
“逍遥啊,人间哪里有真逍遥。”
林夜笑道“如今所做,不过是遵循本心而已,未来若有一日,真可得逍遥的话,我是真的期待着的。”
听到这里,钜子沉声说道“秦王不死,天下何人能得真逍遥”
这话又是要把林夜往天下大势方向引导。
林夜又笑了“钜子心怀天下,真的是让人钦佩啊。”
钜子正要摇头,却发现林夜虽然说是钦佩,却也没有什么钦佩的表情,心中想起之前大铁锤,盗跖,还有高渐离等人对林夜的评价,顿时沉吟了起来。
半晌之后开口道“林先生,可是要入我墨家”
“钜子以为如何”
林夜喝了一口茶,随口问道。
“自然欢迎”钜子毫不犹豫,只是接着说道“不过,入我墨家,必然会受到秦王的攻击”
“钜子觉得在下是怕这些的人吗”
林夜摇了摇头道“钜子就不用多言了,是非利弊我早就明白。而高渐离等人也把我说的话,告诉过钜子了吧老实说,你要是吩咐我什么任务的话,我还真不一定能够老老实实的做好,实际上我加入墨家,就算什么的都不做,对天下人而言,墨家都拥有了莫大的底气,不是吗”
钜子眼睛一亮,这句话,他不能不承认是事实
只是这事实却被林夜说出来,反而给人一种古怪的感觉。
张良道“林先生不拘泥于形态,子房佩服”
这话明着佩服林夜,实际上却是再给钜子提醒,让他不要被表象所迷惑,别忘了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样的反应才是正确的。
钜子洒然一笑道“既然如此,墨家欢迎林先生加入。不过林先生既然是逍遥人,纵然加入了墨家也不敢让林先生东奔西跑,所以,林先生不如就以墨家长老的身份,入主墨家如何”
林夜看了钜子一眼,笑着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见过钜子”
双拳一抱,也不行礼。
钜子哈哈一笑,却是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长老不必多礼”
说到底,两人之间的关系,实际上是比较陌生的。
什么长老之类的,总而言之就是一个闲职,没有任何实质上的权利。
钜子想要做的就好像是林夜说的,只要林夜加入墨家,就算什么事情都不做,也是增强了底气的手段。
而这话从林夜的嘴里说出来,同样也代表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林夜不一定要权利,只需要加入墨家,做一个闲人就已经足够了。
不过这个闲人的身份一定要尊贵,否则让他做个扫地烧水的,估计这事传出去,不用林夜动怒动手,天下人都要骂他们墨家人白痴,不知道尊重强者了。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不少,三人彼此喝茶的功夫,就基本上全都说完了。
然后林夜说道“刚才和子房说了一点,那么钜子既然在场,正好和钜子说道说道”
然后他就把之前和张良说的话,又和钜子说了一番。
钜子听完之后沉吟片刻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真的需要小心一点了。卫庄,纵横家啊,一个大名鼎鼎的盖剑神就已经足以让天下人震惊,如今机关城也不能小看了纵横家的另外一个奇才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
“钜子,不能大范围查找,否则的话,打草惊蛇,需要小心查探。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张良此时开口道“查探对方是否找到这里很容易,大张旗鼓,反而容易露出线索给对方,所以,派去的人,一定要很机灵,轻功一定要好”
“如此说来,盗跖却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钜子点了点头,当下直接叫人进来下了命令,让盗跖去山外查探。
在这严肃的关头,林夜忽然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一个很有趣的台词“大王叫我来巡山咧”。
如果盗跖也扛着个旗子,在这山野之间纵横,口中如此呼喊,是否能够增加不少喜剧效果呢
不过这念头基本上也就到此为止了,林夜忽然说道“钜子,不如我和盗跖兄弟,一起走一趟吧”
钜子抬头看了林夜一眼,沉吟片刻之后,抱拳道“劳烦林长老了”
林夜喝完了杯中的茶,笑了笑起身出了门。
等林夜走了之后,钜子和张良两人都沉吟不语。
片刻之后,钜子缓缓开口道“依子房看来,此人究竟可否信任”
“天底下大体有三种人,一种人喜怒行于色,这样的人,最容易辨别性情,查探内心虚实。第二种人喜怒不形于色,这样的人,需要从言语眼神之中寻找真实的答案。第三种人则是喜于色,怒于内,怒于色,喜于内,所谓的笑里藏刀就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必须要慎之又慎,才能够看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张良没有直说,缓缓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
钜子沉吟了一下道“既然如此,那子房认为,林夜是哪一种人”
张良摇了摇头道“第四种这种人喜怒无常,心性难辨,不长时间接触,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哦”钜子抱拳受教。
由此可见,读书人是多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