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戎停下了脚步,“不太对?”
元化星也停了下来。
“这个地方到目前为止,有三只魃怪,加上顾雨梦境里看到视线拥有者杀死的那一只,应该有四只魃怪。
咱们已知的其中一只魃怪,肯定是蒙家人变的,所以在顾雨梦境里的那位蒙家人之前,这个地方应该有三只魃怪和一只大鬯僵才对。
如果按您说的,第一只大鬯僵是由石底弄第一批下去的那几个人中的一个变的,从人数上就不太对。
大鬯僵想要变成魃怪,先需要吃阴舛人,变成阴舛人先需要有阴舛石。
传闻中先下去三个人,还逃上来一个,那么就算没有逃上来的那两个人都变成了大鬯僵,那也不可能后来形成三只魃怪。
即便是之后有人投放了阴舛人让大鬯僵变魃,但这种事大概只有蒙家父子才能办的到。
可我认为蒙家父子养魃的可能性不大。
对于蒙家父子来说,这样不但毫无意义,风险也极大,即使他们知道魃血可以做解药,当然我认为他们轻易知道不了,因为他们是无法杀死魃怪的,所以我觉得这些魃怪,并不是蒙家父子养的,这更像是意外变的。
您刚才说,孛星柱上的阴舛石还有很多,这足以说明蒙家父子没有觊觎和贪婪那种石头,否则阴舛石早就会被蒙家父子摘空,掌握在手中,所以这间接可以证明,我上面分析的,蒙家父子没有故意养魃。
排除蒙贵兴父子养魃,中途也不太可能有别的阴舛人进来送死,再从弄底人们进到这里后才出现了旱情来看,第一只魃怪的产生,的确是第一批进来的那些人造成的,所以在石底弄里的人们进来之前,这里至少就已经有两只大鬯僵了。
我刚才说了,除去蒙家人变的这只魃怪,之前这里应该有三只魃怪和一只大鬯僵。
如果按您想象的,是第一波人变的,肯定在人数上就不对了。
当然,究竟第一批进来几个人,咱们不得而知,但我分析不可能进来太多人。
就算是第一批进到这里的人数够了,按照一定概率和现场的混乱程度,也不可能那么多人都凑巧身上有伤口,融进阴舛石,变成阴舛人,又为了证明自己有愈合能力,再次创造伤口融进去阴舛石变成大鬯僵,即便有概率就是那么凑巧,那最后可就不止产生三只魃怪了。
所以情况差不多只有一种,就是我上面分析的,第一波进来的那批人之前,这里就应该存在着大鬯僵,这也能解释,石底弄底为何有这么一块巨石,或许很早之前,便有人用这巨石堵住了弄底。
蒙贵兴父子下去的时候,这个地方已经形成了三只魃怪。
至于蒙家父子什么时候成为阴舛人的,何时又变成大鬯僵的,这个就不一定了,其中的故事,也只能靠我们想象了。
顾雨梦境里的那个时候,这里就有三只魃怪和一只蒙家人变的大鬯僵,被神秘人杀死一只魃怪后,变成了两只魃怪和一只穿着长袍的蒙家人变的大鬯僵。
之后视线拥有者把戴面具的男人,或许是蒙万成或许是蒙贵兴喂了这只长袍大鬯僵,总之就是蒙家人吃了蒙家人,然后变成了一只魃怪,所以变成了如今的三只魃怪。”
冷戎挠了挠头,“我听说你以前是学霸?这逻辑可以啊,和数学题似的,绕的我头都大了。”
组长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元化星有些哭笑不得。
“那咱走吧!”
冷戎嘿地一笑后,往身后的那片黑暗又瞅了一眼。
任谁能想到这个地方,曾经有着可怕的存在,谁又能知道,那孛星柱在这漫长的岁月之中,都见证过什么。
他们没用几步便走到了苏轶身旁。
“顾雨还没有醒?”
“一直没醒。”
“那你背着她,咱们可以回了。”
“好!”
从地下回到地面,似乎比下去时快了许多。
当他们从巨石下爬出时,漆黑的夜空中正在落着豆大的雨点。
雨势斜下非常的急,干旱了那么久,像是憋了千年的眼泪,一时间无法控制的全部涌出落下。
但这雨下的再大,却在地上没有一点蓄积,仿佛这片土地干渴到不舍得浪费一滴水。
蒙家的石房离巨石不远,但等到他们几个跑入这破败的房子里时,浑身也被淋了个透。
顾雨还好一些,苏轶背着她,元化星把外衣也给她披到了后背上。
石屋的顶子上传来了剧烈的雨点噼啪声,元化星把手电立起,让石屋里有了亮光。
这石屋里属实过于陈旧,但好在顶部并没有漏雨。可是屋子里面非常的脏,一层厚厚的尘土,和着他们带进来的雨水,瞬间变成了泥泞,几乎没有干净的地方能安置昏迷的顾雨。
元化星只好接替了苏轶,把顾雨背在了身上。
苏轶清理出一片能落脚的空地后,冷戎组长也收集了一些茅草和破木头点了起来。
元化星搬了几块能坐的石头,然后坐下,让顾雨依偎着自己躺下。
三人忙了一阵,终于可以围着火堆歇下来,顺便烤烤衣服。
冷戎边抖衣服边说道:“这幸好还有破木头,千把年的即使浇了点雨,也很好着起来,否则的话,我还得拿那些傩面具烧呢,怪可惜的。”
元化星的头发还是湿的没有干,脸色稍稍有些苍白,看起来阳爻血还没有完全恢复好。
顾雨紧闭着双眼,歪着头毫无知觉的倚靠在元化星怀中,而这种方式抱着顾雨,她已经算是轻车熟路了。
内心中也是无奈的,似乎她跟顾雨之间,总是不可避免的变成这个样子。
可是顾雨为什么还没醒,这让元化星想起了一些令她疑惑的事情。
比如那只披着长袍的魃怪对顾雨的奇怪举动,还有她晕厥后,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组长,那面具是不是能控制您?”
冷戎可能正要提这件事,打算在这个时间探讨,见元化星先说了,便把要烤的衣服放下,从背包里将那个面具取了出来。
“控制我?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样才能解释通,连您自己都不知道的诡异举动!”
冷戎没有说话,思考着那这面具究竟会是谁呢?他其实不太确定面具上的面容是否是虚霩活佛的,因为自己的过去,也一直是个谜,而且到现在为止,他依旧什么都记不起。
“我还是觉得这面具是虚霩活佛。”元化星说道。
“可是,虚霩活佛不是元朝人嘛,怎么又在宋朝出现,还会出现在贵州呢?难道他也是长生之人?”苏轶有些不解。
元化星伸出一只手,“您把面具给我。”冷戎将面具递了过去。
元化星看着面具说道:“这世上,能长生的可不一定只有你我这类人。而我觉得,这幅面容就是虚霩活佛的。
你们看,这里面有个正六边形图案,我记得森格堪布说过,虚霩活佛脖子上有这种胎记。”
冷戎微微一怔,面具里居然有那个标记?他不自觉的想到了自己锁骨窝出现的那个六边形胎记,现在除了局长,他并没有向元化星他们提及。
元化星继续说道:“而且组长您不知道,您戴上这个面具之后,森格堪布送您的那个镯子显现在了手腕上。”
元化星的这些话,让冷戎眉尾抖动了下,一个古怪的念头在他心中形成。
难道自己被虚霩附身了?难道这面具真的是虚霩,而自己有了很多怪异的举动记不起,就是因为被虚霩选中做了替身?
可是自己为什么和虚霩长的一模一样,锁骨窝那里也生出了胎记,莫非自己就是虚霩?
但是所有的时间点,除了那些看似的巧合,没有一样能对的上的,而这些时间点,是否就是他想不起来的那些记忆呢?
冷戎心中有些乱,他感到真相答案似乎与他只隔着一层轻纱一般。
他摸了摸额头,又想起一件事,在昏迷里,他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某些片断,出现过那只石环。
“那石环出现了?”
“嗯,之前在上面石屋里,顾雨也看到过,在您戴上面具的时候,石环就出现了,在您摘掉面具后,石环就消失了。”
冷戎又一次沉默不语,随后说道:“我在昏迷的时候,是不是一直都戴着这个面具?”
苏轶点了点头,“而且还摘不下来。”
冷戎微皱眉头,“这么邪性嘛,谁给我戴上的,难道是我自己戴上的?我做了什么一点都不知道啊。
不过说也奇怪,我在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梦,现在想想,这梦有点意思啊。”
元化星和苏轶都没有说话,冷戎组长把面具放下,看着他们。
“我做的这个梦,内容跟那位老布西讲的有点像,所以我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梦而已,但现在看来,好像有点奇怪。”
冷戎说到这里,又将面具拿了起来,眼神迷离。
“那梦里,我看一个人的背影,却始终看不到他长什么样。
他头上裹着黑帕,身上披着‘瓦拉’,他正对着一个祭台,等待着什么。
祭台上放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很像是多个大铁球半熔在了一起的样子。
有一位头戴蘑菇状黑毡帽的老者,似乎在做着仪式。
祭台上的那样东西随着仪式的展开,慢慢迸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并且笼罩下来的同时,那样东西裂为了数块。
然后我看到,头裹黑帕的那个人走上了祭台,从那些碎裂之物中取出了一样东西。
你们肯定猜不到那是什么,是那个石环。”
元化星一愣,“石环?您继续讲。”
“你们知道,做梦有时候是不连贯的,所以之后怎样了,我想不起来了。
但是有一个片段是这样的,我看到一位中年人在一个房间中,戴着这个面具,扭动着身躯,对着一张床,然后做着奇怪的动作,再之后我也想不起来了。
这个梦其实有些乱。我接着又梦到有两队人戴着手镣,像是囚徒一类的人,他们被人挥着鞭子往前驱赶着。
这些人肯定不是现代人,但也看不出是哪朝哪代的人,他们穿着粗衣布袍,蓬头垢面,整体灰突突的有些辨别不清。
这些人走的地方有些特别,两边的山坡稍稍有些陡立,坡面上布满那种水流冲刷出的冲沟,而且山体坡面的砂石颜色,为一种特别的赤红色。
紧接着乱哄哄的我又梦到,很多人拿着火把在黑暗里一扇刻着奇怪铭文的大石门前聚集,我好像也参与在其中,而且我内心中说不出的有些熟悉。
之后梦的啥我不记得了,哦对了,我在醒来之前,听到梦里很嘈杂,好像出什么事了,有人大声叫着,别碰!然后我就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