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性子的申屠仁瞎吼了两句,我和贾冀、程友良并未受影响,但我手下的一什士兵却受到了鼓惑,突然脱离了盾阵。
那正是关茂带领的一个什,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竟大喊着“冲啊!”然后十个人就突然向前跑去。
受了关茂的乌龙影响,挨着他的另外一个什也随即开始了冲锋,接下来便是第三个什……第四个什……
“冲啊!冲啊!”
到了第五个什的时候,什长姚辰才终于明白了过来,及时喝止了部下的盲从。
可是这么一来,我的第八营从原本方方正正的一个正方形队伍就竟然变成了一个向左边突出的菱形,而且全营队形严重脱节,盾阵也不复存在了。
我无奈之下只好当机立断,将错就错,也大喊起来“全营出击!冲锋!”
“冲锋!崔校尉下令冲锋了!”
我手下的一百名士兵听到了我的命令,终于不再犹豫,放下高举在头顶上的盾牌,全部撒开了步子冲跑起来。
隔壁五营的贾冀见我下了冲锋的命令,急得朝我大喊。但此时局势混乱,我根本就不可能听得到他在喊什么?
我的第八营冲锋上去,贾冀自己手下的长枪兵立马失去了一半的掩护,再慢慢走过去已经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了,他便也只好下令冲锋。程友良所领的第九营也是如此,作为一个整体存在的盾阵不动则已,一动就必须全动,其他两营都跑起来了,自己总不能还跟在后面“散步”吧?
于是,三个步兵营中的符阵师纷纷抛出战鼓符,鼓点如疾风骤雨般响起。三百名步兵一齐踩着鼓点冲锋,喊杀声震天。而犬骑营也终于有了发挥的空间,就跟在跑得最快的我的第八营后面朝巨石堆中的阵地冲去。
黑队那边早就在等着这个机会了,高嘉在对面一声令下,第二轮箭雨“如约而至”。失去了盾牌保护的白队士兵纷纷中箭,不过他们在愣了一下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阵亡”了,便傻傻地停下了冲锋的脚步,坐在原地当起了观众。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自觉,还是有不少中了箭,身上、头上带着白灰点的白队士兵径直冲到了黑队阵地上,开始和黑队士兵交战。
“喂!你已经死了!还打什么打?”
“看看你头上那个白点,你早就中箭身亡了知道不知道?”
“特么的,你都快被射成刺猬了,还拼命地跑过来砍我?你们这是耍赖!”
黑队士兵纷纷抗议,指着那些“虽死犹战”的白队士兵怒吼道。
这一部分白队士兵们听言,终于舍得往自己的身上看了一眼,才悻悻地停下了手中的砍杀动作。不过这么一来,还是对守阵的黑队产生了非常消极的影响,阵线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松动。
而就在此时,伺机已久的申屠仁抓住机会,带领一百名犬骑兵借助我第八营的“拼死”掩护,从侧翼成功地冲上阵地。地狱犬除了跑得快,还能跳得高,一跃之下就全部上了巨石堆,反过来占据了居高临下的优势。黑队士兵都是步兵,根本就抵挡不住地狱犬的近距离冲击。
随后的战斗很快就分出了胜负,申屠仁亲自带队夺旗,也使得白队顺利地赢下了这一次的演武。
但随后的总结会上,黑队的军官们都忿忿不平,指责白队犯规太多,影响了演武的公平性。申屠仁却满脸的不在乎,一直拍着自己的胸脯叫道“老子就是夺了你们的旗,你们不服气又能怎样?”
最后,还是阴将甘圣出言制止了这种混乱场面。他道“唉,这只是我们这支新军的第一次演武。参战的大多都是新兵,不熟悉规则也是正常的,大家伙儿就不必太较真了!胜负乃是兵家常事,更何况只是一场演武。大家就不要再吵了!”
“不过,既是演武,我作为统帅必须要居中讲评一下其中的得失。”甘圣和完稀泥,话锋一转又开始强调起他的权威来,“白队开局偷袭不成,改用盾阵攻阵的策略是对的。只是第八营冲锋太早了,还没冲到阵前就阵亡了一大半!”
他忽然看向我,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点了点。虽然甘圣没有严厉地批评我,但明显还是对我的带队表现不太满意。这的确也是事实,不管关茂是怎么搞出来的乌龙,作为营一级指挥官的我是无法推脱责任的。我脸红了一下,低头表示虚心接受批评。
而作为“罪魁祸首”,同样犯了错的白队指挥官申屠仁,却没有任何惭愧的意思。因为他最后夺旗了,反而因功抵过,脸上显得洋洋自得,似乎他喊“冲锋”喊早了倒成了正确的决定。甘圣对此也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黑队齐射的节奏不错,没有急于反击。但没有在阵地高处布置兵力却是最大的败笔,导致犬骑营轻松地占领了地形上的优势。高嘉,你作为黑队指挥官,犯这种错误可不应该呀!”甘圣最后又轻描淡写地批评了高嘉两句。
高嘉自然也不敢出言反驳,便点头认错道“是。属下受教了!”。
其实,如果这是在实战中,高嘉的战术也不见得就是错误的。新兵们在演武中不守规则,否则凭借强大的远程火力,黑队最后成功守住阵地的可能性应该更大一些。
“好了,第一次演武就到此结束,大家都辛苦了!”甘圣点评完毕,转头对身边的王嵩说道“吩咐下去,全军今晚加菜,犒劳犒劳大家。呃,就加个一素一荤吧,另外再给他们弄点酒喝。我看,每人喝一两酒应该不碍事吧?”
“不碍事,不碍事!将军爱兵如子,慷慨大方,全军一千多位弟兄都会感谢将军的!”王嵩连忙答道,顺口还拍了个马屁。
但申屠仁是个粗人,一听就不高兴了,叫道“将军,既然是演武,我赢了总得有点彩头吧?”
“哈哈哈!你这家伙脸皮真厚!”甘圣仰头大笑,指着申屠仁不禁笑骂道。但他最后还是爽快地说道“彩头肯定有,就是一顿大餐!各位校官回去之后就陪我一起去梦死楼吃饭,申屠仁你可以放开了喝,酒肉都管够!满意了吧?”
“这还差不多!”申屠仁一听到“酒”字,脸上的横肉都高兴地颤动起来。他兴奋地搓搓手掌,叫道“走走走!咱们赶紧回去把这帮小崽子们安顿好,然后一起喝酒去咯!”
甘圣所说的梦死楼并不开在地府里,而是开在鬼门关外的关外集上。平时以我的权限是不能随意进出鬼门关的,但今天有甘圣带队,守关的阴校和阴兵都认识他,点头哈腰地便让我们过去了。
关外集我之前来过几回,自然也不会陌生。上个月我还请了一个时辰的假,抽空跑出来找到狗肉店的老板,再次购买了二十斤地狱犬肉。
之前在新兵营的时候我一直过的是集体生活,根本没有机会自己炒阴餐吃。自从住进校官的单间宿舍后,我才开始重新种上了虚无瓜。可更关键的另外一味食材黄泉水就不太好弄到了,以至一直没办法煮黄泉汤。无奈之下,我目前的“食补计划”暂时仍以十香狗肉煲为主,大不了就多吃一点,以量补质。
但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我们接下来要去就餐的梦死楼不单单是关外集中最大的酒楼,也是关外集中唯一一家能够吃到阴餐的酒楼!
这也是我尝到第一口菜才发现的秘密,因为里面同时蕴含着阴气和阳气,正是用两仪之火才能炒出来的阴餐。大为惊讶之下,我便偷偷地向军中大总管也是筹办这一桌酒席的王嵩打听。
王嵩用一种看乡巴佬的眼神看着我,嗤笑道“以前没吃过这种菜吧?这梦死楼可是鬼膳门开的酒楼,除了他们的门人以外,没有人会炒这种阴餐了!”
“鬼膳门?”我更吃惊了,又求证道“难道就是地府御膳房总管所属的门派?”
“咦,你居然也知道这个?看来你的消息还挺灵通的嘛!”王嵩也惊讶地反问我。他虽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但他的反应就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我犹豫地点点头算是承认了,并不想透露太多。好在王嵩也没有对此细究,反而有些显摆地给我介绍起来。
原来,“醉生梦死”是两家酒楼的名字,都是鬼膳门开的,在地府里名头也是最响。阴餐本是专门供阎罗王享用的美味佳肴,属于御膳,但也没有明文禁止不得外供。只不过炒阴餐的秘方都在鬼膳门的手里,从来不外传,所以普通阴修目前就只有在醉生和梦死这两家酒楼里才能吃得到阴餐。
当然,醉生楼和梦死楼里能够提供的阴餐都是最初级的阴餐,对于修炼阴功的加成并不明显,更多地只是个噱头。不过,鬼膳门的门人厨艺都是顶尖的水平,炒出来的菜式味道也是没的说。因此醉生楼和梦死楼的生意向来都非常好,鬼膳门也是地府中最富有的阴修帮派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