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你叫什么?”
“我吗?我叫宇文尚池。我是大冥的三皇子,父皇的远征将军啊。”
“三皇子早就去了,你是哪里的三皇子,我看你分明就是冒充皇室!”
“我就是三皇子!”
这样质疑的声音,实在太多了。
自从他降生的那一刻,他就是兄长背后的隐形人。
“孩子,母妃知道你心里苦,但是,你不能和你的兄长争抢什么,他才是三皇子,你不是。他能去太学,你不能。听话孩子,母妃发誓,你兄长学到的东西,母妃都会尽数教给你。只要你别乱跑,好吗?”
小小年纪的宇文尚池,时常听到母妃这般劝阻。他小的时候还不是很理解,只觉得父亲母亲不公平,他们宠爱兄长,却不喜欢他。
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长着同样的脸,同一个时辰出身,同样是父亲母亲的孩子,兄长就能光明正大地走出去,上太学,学骑射,而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藏在母妃的宫中,听着外面的欢声笑语。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巫女要做出那样的预言,说他是克兄克父的妖孽,害得他一辈子活在阴霾之下,不能翻身。
他更不明白,父母都爱子,明明他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子,他们却要在他出生那日,将他溺毙在花池当中。还好,母妃当时没有狠下心,在最后关头,又将他抱了回去,亲手抚养长大。
他是见不得光的皇子,是身负诅咒的皇子,为了皇家的千秋万代,他不能活,只能做兄长的阴影。他甚至不能有自己的名字,兄长叫宇文尚池,他也必须叫同样的名字。
后来,他越来越大了,性格也变得叛逆,母妃没有办法,允许他以兄长的身份,在夜里出去一个时辰。
哪怕只有一个时辰,那一个时辰也是他最快乐的时光。
“每个人都是有使命的,你的使命,就是把自己藏起来,保护整个皇族。”兄长说得理直气壮。
他的心里却很不舒服。
他也想要同样的待遇,他不求荣华富贵,只想做一个正常的人,这样,也不行吗?
后来,打仗了。
所有的皇子都奔赴前线,兄长也是同样。他彻底没了出去的机会,因为兄长不再,宇文尚池就不能出现在宫中。他每日都生活在梁上,吃着母妃送来的食物,一日复一日,混吃等死。
他的时间太多了,多到他将书库里的所有书全部通读通背了。在梁上的生活,让他修习出了灵石,在各种书籍的催化下,他的灵力越来越强大。
但是,他还是觉得虚无。
光阴似箭,直到连续三日,都不见有人送来食物和水。这是平日里从未发生过的事。母妃表面上不喜欢他,但是日常的供应却是不缺的,他知道,她也是打心底里疼爱他这个孩子的。
可是为什么,她忽然不送吃食了?
他壮着胆子下梁查看,隔着楼板,查看了整个宫里的情况,他才知道,原来,是兄长的军队在与部族大战时发生了意外,是湘人的军队忽然加入,扭转了战局,让一路顺风的兄长误入了敌人的圈套。
兄长,死了。
“我的儿啊!”他听着母妃的哭嚎。
父皇恼火“要不是他刚愎自用,怎么会将朕的三万大军带到敌人的嘴里?我就是太相信他了,才让他如此不可一世,连老臣的话都不听,就擅自行动。这样的孩子,死了也是活该!”
看起来,他是真的气急了,就好像在说一个普通将军的死一样,丝毫没有在意,那死的,也是他的儿子啊。
宇文尚池听得心惊胆战。
战争进入到了僵持的阶段,任何失误都会颠覆整个国家。兄长的失误,葬送了三万大军,让冥帝极其恼火,他非但没有得到英雄的称号,反而还被点名批评,就连尸身,都不能回都城,直接葬在了边境。
母妃疯了,到后来,不吃不喝,也死了。
她的贴身女官爬到梁上,为宇文尚池送了最后的饭菜,也随母妃而去了。
自尽之前,她冲着梁上喊道“三皇子冤枉,是冥人和楚人密谋,出卖了他。那场战役,不是三皇子,也是必输无疑的。可就是没有人相信尚妃娘娘的话……若你有心,就为他们母子报仇吧,让真相昭雪天下。”
宇文尚池紧紧握着拳头,半个月来,战场上是何局势,谁人出卖了兄长,又是谁人陷害了母妃,他全部知晓了。
他慢慢走下屋梁,走到那女官的面前。
女官垂死之际,捉着他的手说“定要为我狼族挽回尊严……”
说完,便撒手人寰了。
于是,战场上,三皇子又出现了。
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战术生疏的三皇子,而是一个真正的将军。坑害他的人,都噤若寒蝉,那些曾经伤害过,侮辱过他的人,都闻风丧胆。
一场又一场胜仗,让宇文尚池名声大噪,就连冥帝都亲自接见了他。
“果然是朕的好儿子!好样的!”
看着冥帝伪善的嘴脸,他只觉得悲凉。
他亲眼看着,冥帝是如何逼死他的母妃的,明明,她只是一个后宫的女子,每日只知道琴棋书画,战争的胜与败,与她何干?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喜欢不分青红皂白,将所有的罪责都怪在别人的身上。这样,他就不必承担后果了。
“儿臣,定不会让父皇蒙羞!”
宇文尚池说着违心的话,手指已经嵌入皮肉之中,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你不是三哥。”
发现他端倪的,竟然是最小的弟弟,宇文琦。
“我是。”
“三哥从来都不会像你这样,每天对着月亮和星辰发呆。”
“以前不会,现在会了。”
“三哥也不会讨厌雁子姐姐。”
宇文尚池想了想,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对他格外亲近的女子。据说,她是丞相的小女儿,未来的太子妃,将来的皇后。
“以前不会,现在会了。”
他重复道。
“三哥,也不是像你这样沉默寡言,三哥哥最喜欢和我说话了,他教我骑射,教我做人的道理,教了我许多许多。”
小小年纪的宇文琦,最为敏感,他一下子就认出了,眼前这和宇文尚池长的一模一样的宇文尚池,根本就不是宇文尚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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