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小七还觉得萧城十分荒谬。
明明是一个已经成年的皇子,可是显然,他在皇子之间的实力却是如此的天资不足,这样的人,即便庞美人之流不利用他,他也很难长久到最后的。
小七只觉得,萧城的种种做法,十分的可笑,甚至有些,便是萧旭这样的孩童都做不出来,可是萧城却做了,心甘情愿第被庞美人他们利用。
可是,通过刚才萧城的讲述,小七发现,一切绝对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萧城并非因为愚钝,而甘愿被人利用,相反的,他也在利用别人。
比如说这御龙军的位置,就是他利用庞美人在京都城中的势力,才得到的。至于其他,在京都城中的福利,也都是他游走在皇后和庞美人之间,直接得到的利益。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和愚蠢扯上关系呢。
古语说的好,大智若愚,想来,这萧城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吧。
萧毅看向萧城,想了想,终于明白了小七的意思。
“五哥,你不是在打算向母后报仇,而是一直在帮助她对吗?”
虽然语气是疑问的,但是萧毅已经能够肯定了。
“你故意和庞美人他们合作,就是想从他们那里查到些什么,对的,一定是这样的。母后始终被庞美人陷害,她甚至因为庞美人没了做人母的可能,这份仇怨,也是刻骨铭心的。你知道庞美人是骗你的,可是你假装误会了母后,这样一来,庞美人会着重拉拢你作为心腹,你成了庞美人的心腹,那么接下来,庞美人他们打算做什么,你都会得到第一手的资料了……”
这样的猜想太大胆,也让萧毅十分激动。
大胆的是,这竟然是一个布了十多年的局。早在萧城还是个少年的时候,他就已经考虑了这么多了,这可不是一个寻常的孩子能做到的。
萧毅自认为,便是他,也不可能考虑得那么全面。|
御龙军这个位置,对于皇子而言,看着倒是个不起眼的,但是来往京都城的消息、信件、以及各国的动向,御龙军都是第一时间知晓的。
萧城在御龙军的这么多年,瞧着是没什么起色,可是,他却是整个京都城消息最灵通的人。
萧毅顿了顿,又说:“你不仅在帮助母后,还在帮助父皇……”
萧城那因为酒醉而混沌的眼神,忽然变得清明了。这一瞬间,那抹精光已经告诉了萧毅答案,他,是猜对了的。
“是父皇让你这么做的,父皇也参与其中了,对吗。”
萧毅想到了那些自己寄到楚帝手中的信件,最后却全部落到了萧钰和萧廉的手中,原本还十分气愤的,可是现在看来,其实那些信件,也只是表面上到了他们的手中,其实他的父皇也是看到了的。
“我没什么好跟你们说的。”萧城冷笑了一声:“总之,我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废物,无所谓了,我已经这样了,没什么前途了。若你来到京都城,还要来向我讨要说法,那么我这条性命,你只管拿去吧。我已经不能成为你的阻碍了,你能安然到这里,就说明我那不争气的舅父已经死在了你的手中了。我已经没有任何的底牌了,现下,你是最大的赢家了。”
萧城如是说道,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他到了这般地步,已经是退无可退了,若是萧毅打算伤害他,他也只能忍受着。就算是旁人,也不会替他说话的。毕竟,是他先联合兄弟去害萧毅在前。
萧城看着萧毅,唇角轻勾:“不过,能死在你的手中,我也是开心的。这么多的兄弟,我只与你交过心,但也只是交过心而已,至于其他,还是不要去想那些兄弟情义了。你知道的,皇家是没有兄弟的。我们不做仇人,已经是极其要好的关系了,又何必非要强迫自己,去接纳一个曾经害过你的人呢。”
萧城再次激将一般对萧毅说。
萧城害过萧毅,他更希望萧毅能拿出真实的自己,能够面对他们这段,走到末路的兄弟情义。
萧毅却说:“你以为,我今日来找你,是跟你唱戏来着吗?”
他的神色严肃:“五哥,我不管你经历了什么,不管你曾经受过多少的苦楚,可这些都与我没有关系。我只记得,小小年纪,就到了母后的身边教养,这么多年来,我们都是形影不离的。母后对我们是一样的,我与五哥,也是一同爱戴母后。我在宫中的生活,十分艰难,但是,这份艰难只是在宫外,只要回到母后和五哥的身边,我就还可以自由自在。”
那段记忆,对于萧毅来说,十分刻骨铭心。
也是他在楚宫困苦生活的那段日子中,唯一的快乐时光。
“我只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去找五哥,就都会得到解决。不管收到了什么惩罚,只有五哥在,我就是安全的。”
萧毅记得萧城为自己挡板子,记得萧城讲好吃的东西分给自己,记得在下雨天,他只把伞靠在他这边,自己却淋湿得彻彻底底,他还记得,五哥教他读书写字,无不尽心尽力。
就算后来,萧城的态度前后不一,但是萧毅也宁愿相信,萧城当初待他的那些好,都是真心的。
真心是不能伪装的,萧毅相信,自己看到的萧城,是最真实的萧城。
萧城再次冷笑:“给了别人生路,你就能做好人了?九弟,在边关吹了这么多年的风,怎么还没把你的这根死脑筋吹得活泛起来啊。你想成为那人上人,就不要拘泥于这些小节。兄弟情义,你觉得,那能当成饭吃吗?能当成水喝吗?能给你足够的名利和地位,让你可以得到父皇的宠爱吗?”
“既然都不能,那就是无用的东西。无用的东西,就应该丢弃。你该知道,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成为你人生的重点。就像我,我现在的重点,就是如何咸鱼翻身,而不是与你在此处回忆当年的兄弟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