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翠姗讲了这一阵,似乎也有些口干舌燥,先命婢女送上一杯香茗, 这才继续往下说道:“生下女儿那一年,舒倩蓱收到一封书信,请她前往北邙山一会,落款是‘仙舞司’。”
说话间似有意似无意的瞟了沐雪莹一眼,伍翠珊清咳一声道:“敢问各位贵客,可曾听过‘仙舞司’之名么?”
场中沉寂片刻, 还是沐雪莹和声道:“妾身曾收到过仙舞司的邀约, 有幸观赏几位同好的舞姿,那并非红尘俗世之舞, 而是九天仙神之舞。若是与她们相比,妾身这点微末舞技,委实难登大雅之堂。”
伍翠珊微笑道:“沐姑娘太谦虚了,仙舞司既然请你参会,足见你的舞技已然炉火纯青,登堂入室指日可待。”
沐雪莹矜持一笑,接着只听陈雅琪怯生生的道:“那个……我也收到过仙舞司的邀约。”
伍翠珊眼前一亮,注目陈雅琪道:“陈小姐也有此机缘?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见了几位仙子?”
陈雅琪秀眉微蹙,怏怏的道:“是去年秋天,约我去妙峰山,可我临时有事耽搁了,结果没去成。”
伍翠珊为之哑然,沐雪莹也摇摇头道:“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过陈小姐年纪尚轻,只要勤练不辍, 日后应该还有机会。”
陈雅琪嗯声道:“承沐姐姐吉言,那封信我一直留着,只盼以后能弥补遗憾。”
伍翠珊展颜一笑,接过话头道:“总之能得到仙舞司的认可,对舞者而言是莫大的荣耀,舒倩蓱曾听绿牡丹说过相关故事,接信之后自是欣然赴会。”
“金俭升本来想与舒倩蓱一同前往,可仙舞司的信中言明,无关之人不得随行。好在北邙山便在洛阳左近,舒倩蓱轻装简行,别过金俭升独自出发。”
“原本约定最多三日便能归返,孰料足足过了五日,舒倩蓱依旧未能回到洛阳。”
“金俭升满心担忧,差点去洛阳府衙报官,好在第六日中午时分,舒倩蓱终于平安归来,同时还带回一位青年男子。”
“金俭升细问经过,原来仙舞司众人对舒倩蓱颇为青睐,便留她多研习了一日舞技。”
“会后舒倩蓱本想尽快返家,孰料恰逢有人失足坠崖, 她向来菩萨心肠, 自不能见死不救, 为此又耽搁了几日。”
“失足坠崖者正是那名青年男子, 暂且唤他‘绝鸣’吧,当时他穷困潦倒、伤病缠身,十成性命已经去了九成。”
“好在舒倩蓱跟从岳崇山,学过一些医治跌打损伤的法门,总算保住‘绝鸣’一命。”
“回到洛阳之后,金俭升和舒倩蓱延请名医,多番为‘绝鸣’诊治,足足耗去两个月时光,才终于让他痊复如初。”
“‘绝鸣’感念二人的活命之恩,于是拜舒倩蓱为义姐,情愿一生一世侍奉左右。”
“但舒倩蓱慧眼识珠,看出‘绝鸣’龙非池中物,所以一直对他劝诫鼓励,终于让这条潜龙重振雄心,打定主意要干出一番事业。”
“此后‘绝鸣’单人独剑入江湖,短短几年便闯下偌大名头,与其他三位俊杰并称为四大公子,咱们那位‘凌风’公子也在其中。”
“‘绝鸣’成名以后,时常回到洛阳探望舒倩蓱一家,真是亲如同胞一般。”
“彼时舒倩蓱已经被仙舞司接纳,列为正式成员,舞技更是登峰造极。”
“有‘绝鸣’和‘凌风’引荐,另外两位公子与舒倩蓱一家也逐渐熟络,每每在山海酒楼聚会,纵享轻歌曼舞、诗酒唱和,流金岁月好不令人艳羡。”
众人听伍翠珊娓娓道来,各自不免悠然神往,尤其“阿仪”早已沉浸其中,清亮的眸子里泪光闪动,显然是真情流露了。
伍翠珊将众人的情状尽收眼底,心中自有几番计较,当下定了定神,接着说道:“金俭升和舒倩蓱成亲第五年,上元节后出了一件憾事,绿牡丹因为难产,不幸母子同丧。‘凌风’为此郁郁寡欢,重游洛阳故地,缅怀过往种种。”
“四大公子同气连枝,听闻‘凌风’意志消沉,其余三人都赶赴洛阳为他排解。”
“舒倩蓱知晓绿牡丹的噩耗,也自伤心不已,尤其绿牡丹一直在等仙舞司的邀约,却至死未能如愿,着实令人唏嘘。”
“正巧那年清明节,仙舞司约定在龙门聚会,舒倩蓱见‘凌风’始终无法释怀,于是极力向魁首求恳,邀请他一同赴会,权当代替绿牡丹了却心愿。”
“仙舞司魁首号称‘师尹’,她对绿牡丹已经关注多年,只是认为她尚欠火候,所以从未邀请她。”
“如今绿牡丹撒手人寰,‘师尹’惋惜之余难免心生愧疚,于是答应舒倩蓱,允许‘凌风’赴会。”
“而且不止如此,‘师尹’还法外开恩,对四大公子都发出邀约。”
“舒倩蓱鲜少言及仙舞司之事,四大公子除‘凌风’之外,连‘绝鸣’对此都知之不详,如今难得收到邀约,荣幸之余自当同往。”
“那场龙门之会,堪称仙舞司多年少有的盛事,四大公子领略何谓仙神之舞,正是朝闻道夕死可矣,‘凌风’也顺利解开心结,终于重新振作起来。”
“不知不觉又是七夕佳节将近,当时洛阳正在举办‘三山会五岳’大会,五岳不必多说,三山则是指蜀中三大门派,峨眉派、青城派和八台山唐门。”
“这‘三山会五岳’大会由来已久,在前朝便已有了雏形,每十年举办一届。到会的八大门派,各自选出一名杰出弟子,在擂台上相互切磋武功,最后夺魁的人还能得到朝廷嘉奖,算得上名利双收。”
“那一年的大会由礼部郎中缪炜坤坐镇主持,除了已经连续六届夺魁的八台山唐门,东岳泰山派和北岳恒山派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虽然与四大公子交好,但舒倩蓱一家并未涉足武林,谁成想这一届‘三山会五岳’大会,竟让她落得家破人亡,徒留无尽憾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