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妙荷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又转向童桦道:“我要走了,请你让开。”
童桦依旧涎着脸道:“美人~其实咱们可以……”
鱼妙荷更不多话,蓦地反手一刺划在自己脸上,登时便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这下非但童桦立刻愣住,慕云和余冰如也不禁惊呼出声,贾希仁更加吓得脸色惨白,战战兢兢的道:“鱼女侠你这是唉!在下这回真是百死莫赎了!”
鱼妙荷神色不变,依旧向童桦道:“这里没什么‘美’人,请你让开。”
童桦终于露出几许讪讪之色,喉中干咳一声,潇洒的一闪身道:“请。”
他这句话倒说得沉稳干脆,全不同于先前的轻浮戏谑。鱼妙荷也不正眼瞧他,冷哼一声径自出门而去。
慕云和余冰如不敢怠慢,随后紧紧跟上,耳边只听贾希仁忙不迭的吩咐手下送行,语声中犹带着几分颤抖。
慕云满心郁闷不已,几步追上鱼妙荷道:“前辈且慢!那狂徒这么轻侮你,咱们怎么能忍气吞声?”
鱼妙荷脚步不停,只是淡淡的道:“既然技不如人,一味纠缠也不过是自取其辱,那又何苦来哉?”
慕云见鱼妙荷脸上的伤痕正在渗出鲜血,痛惜之下脱口道:“那狂徒未必是我的对手,前辈遭他逼迫至此,我……岂能放他干休?!”
鱼妙荷为之一哂道:“浑小子大言不惭,可别以为我没看出你刚才吃了亏。何况我只是皮肉之伤而已,哪用得着你这么激动,难道不怕小余姑娘吃飞醋?”
慕云脸上一热,窘迫之下只听余冰如咳声道:“前辈所言不差,咱们眼下形格势禁,暂作隐忍也是无奈之举。”
鱼妙荷拍拍胸口,似笑非笑的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小余姑娘你也气得不轻,要来一句‘前辈所言不差,晚辈真的吃醋了’呢。”
这下可轮到余冰如羞窘无地,不由得嗔声道:“前辈你……你的伤还是先处理一下吧,不然只怕会留下疤痕的。”
鱼妙荷微微一笑道:“无妨,我出手自有分寸,何况也不是第一回用这招了,哈……”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大门前,却见两名汉子正抬着一只朱漆木箱走进,当先一人打眼觑得分明,错愕之余仍是毕恭毕敬的道:“鱼女侠这是要走吗,是否要小人禀报贾副帮主,再加派一些人手护送?”
鱼妙荷本待不理,转念间却又心中一动,便向那汉子和颜悦色的道:“你们抬的这是什么东西?”
那汉子恭声道:“回禀鱼女侠,这是河东项王送给咱们五蟒帮的礼物,咱们正要抬到后面仓库里去。”
鱼妙荷眨眨眼道:“你说的是项王吧?”
那汉子一怔道:“不错,正是河东……”
鱼妙荷不待对方说完,已自一挑眉道:“好啊,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敢叫人家‘项王八’,不怕项王使者教训你吗?”
那汉子又是一怔,醒悟之际啼笑皆非的道:“这……鱼女侠明鉴,那项……项‘王八’,可是您自己说的啊。”
鱼妙荷不屑的道:“哦?所以你是在指责我了?那要不要跟你们帮主他老人家告个状?”
那汉子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心道这才叫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无奈期期艾艾的道:“小人哪敢指责鱼女侠,那便算是小人说的吧。”
鱼妙荷哧的一笑道:“不错,算你上道,咳……这箱子挺沉的吧?”
那汉子迟疑着道:“其实不算太沉,但也不算太轻,毕竟是项王他老人家的礼物,嗯……轻重正好。”
慕云闻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听这位说话的圆乎劲儿,假以时日必定也是一根老嫩正好的油条啊。
鱼妙荷却早有计较,当下便颦眉道:“不对,我瞧这箱子可有古怪,你们这么稀里糊涂的抬进去,待会儿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汉子唬了一跳,结结巴巴的道:“怎么可能?鱼女侠您别开玩笑啊。”
鱼妙荷瞪了那汉子一眼,满脸严肃的道:“谁有心情跟你开玩笑,小哥你年轻识浅,不明白江湖险恶,差点便铸成大错了呢。”
眼见那汉子还在迟疑,鱼妙荷索性翻翻白眼道:“我是看你们帮主他老人家的面子,这才好心提醒的,小哥可别把好心当成驴肝肺。”
那汉子为之一滞,顿了顿方试探着道:“那依鱼女侠之见,咱们应该怎么办?”
鱼妙荷一本正经的道:“简单,咱们先把这箱子抬到外面,找个僻静所在查验一番,倘若真的没问题再抬进来,如何?”
那汉子略一思忖,却是面现难色的道:“鱼女侠说的也有道理,可咱们是不是先禀报贾副帮主,再由他老人家定夺?”
鱼妙荷撇撇嘴道:“你们贾副帮主正陪着项王使者吃饭,所以你打算怎么禀报?”
那汉子登时噎住,讷讷间只听鱼妙荷冷哂道:“小哥不会是怕我私吞这箱礼物吧?哼……我如果真想要,你们帮主他老人家一定会双手奉上,还用得着巧取豪夺吗?”
那汉子心道有理,便即恭声道:“是是是,帮主他老人家早吩咐过,见鱼女侠如见帮主。所以既然是鱼女侠的吩咐,咱们自当遵从。”
鱼妙荷点了点头,先斥退送行诸人,又吩咐那两名汉子抬了木箱,跟在蓬车后面出大门而去。
不一刻离开镇鳌府已有里许,余冰如终是忍耐不住,便压低声音道:“前辈这一番做作,究竟有何用意?”
鱼妙荷得意一笑,轻轻撕下一幅衣袂,伸指蘸了一点脸上未干的血水,在上面写道:“欲寻美人,自上太行。”
余冰如稍一思索便知其意,好笑之余又不无钦佩的道:“如此一来,五蟒帮跟刀剑封疆的合作只怕要破局了,前辈果然好计。”
鱼妙荷莞尔道:“这算什么好计,明眼人一看即穿,只能骗龚海通那夯货罢了。”
两女正自低声计议,却忽听一声暴喝传来道:“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两女闻言一怔,随即却哑然失笑,没成想青天白日竟当真跳出了剪径之徒,这可真是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