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宁宁没理睬。在家里面受着管,来到外面了还要一言一行都刻板遵循古训,她可做不到。
“喂,石师傅,我和你说话呢。”
白宁宁不满了。
“没有可换的坐垫,到路上可以帮你找点干的苔藓,垫上去后会柔软不少。”石一清解决了问题。
白宁宁收回了脑袋。
“小姐,”丫鬟觉得奇怪,“怎么不反驳那个大块头啊。”
干苔藓当垫子,这在小姐这儿绝对是馊主意,但没见到小姐反驳。
“你啊,就没本小姐看的明白,”白宁宁在车厢里面蹬掉了鞋子,坐没坐相,怎么舒服怎么来,“那个大块头是个一根筋的家伙,就跟家里面的教头一个样。”
丫鬟立即露出几分后怕的神色,之后想起石一清没理由像教头那样严格要求她做这做那,才放下心来。
小姐的解释她立即就明白了。
想想也是,那个大块头不通人情,管理车队跟管理军队一样,可不就是和教头一类人么。
白宁宁掀开了右边侧窗的帷幔,欣赏着风景。可以随意坐着,车厢内有水果吃,外面有风景看,一切都很新鲜,立即就将要刁难石一清的事抛到了脑后。
她也不是那么任性刁蛮的人,路上没单独要求车队停下来,也没要求车队改变路线去人多的地方看热闹。
石一清觉得这样很好,哪怕这位大小姐一路上没少叽叽喳喳说话,他也觉得不刺耳。
车队在中午之前停了一次,解决各人的如厕问题,中午来到时,车队在官道上寻了一处合适的地方下去,到了附近的草地上停下,然后开始准备饭菜。
虽然所有人包括白宁宁和丫鬟都是修士,可以几天不进食,但能在休息的时候按时吃一顿饭,体力会更好,心情也会更好。
事实上,在运输的路上,石一清一直都效仿的镖局,也就是早中晚三餐饭必备。晚上不赶路。
储物袋和储物戒中准备有新鲜的食材,修士生火有非常简单,携带的作料也足够,因此一顿午饭其实还算丰盛。
王伦原以为白宁宁和丫鬟会单独吃,吃的也会和他们不一样,会更加精致,没想到在生火做饭的时候,白宁宁就下了马车表示要一块吃,有什么吃什么。
轮到吃饭的时候了,王伦观察发现这两人确实是有什么吃什么,口并不刁。
石一清松了口气。白家大小姐是任性了一些,但身上没有娇弱大小姐的臭毛病。毕竟也是修士,没那么矫情。
吃过了饭,车队继续上路。
快一个时辰后,车队进入了有人烟的村集。
从溪山这儿到沉仙谷,距离非常的长,不可能一直走官道,有比官道更近的路线,石一清早已经规划出来了。
因为铜麟马的出色行驶本领,哪怕是在烂路上面,也能够确保比较快的速度,以及确保大马车平稳行驶,所以石一清不会老老实实一直走官道。
到了村集,景色又不一样了,多是各种房屋,也能见到形形色色的人了,白宁宁显得更加兴奋,她没有加入宗门,一直呆在家族修炼,相当于养在深闺中,对风土人情自然有着很大的兴趣。
马车行驶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穿着破烂麻衣的老妇人,蹲在乡村集市的街边,孤零零的,妇人头发松散,双目无神,就像是受尽了苦痛遭遇后已经变得麻木和认命了。
她的旁边,一个五六岁
大的小孩,留着牛屎头,拿着石子在地上胡乱画着,浑身脏兮兮的,但总算还在“做事”,看着没有老妇人那样悲伤和无助。
“停车。”
白宁宁喊道。
“白小姐,车队过去之后我让一人去买点吃的给祖孙俩送去,顺便暗中送一点银子。”
石一清知道白宁宁想做什么,出于稳妥考虑,提供了一种他们最常用的保险做法。
有的时候,真会遇到歹人假扮成可怜人,就摸准了车队中有人会强行让马车停下来,然后趁机发难。
像白宁宁肯定是要下车去到那对祖孙俩的身边,那样更加危险。
退一步说,如果没有阴谋诡计,白宁宁过去,本身也会吸引很多人的关注,当白宁宁将钱财送给对方,反而是害了对方,市井中从来不乏泼皮无赖,等车队一离开,准会有青皮流-氓去抢那对祖孙俩的钱。
“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下车去就行。”
果然,白宁宁明显缺乏在外面走动的处事经验。
好在这次不用石一清劝了,白家护卫中也有阅历丰富的人。
一名之前很少说话的中年护卫走到了白宁宁的马车前,仔细解释了几句,后者被说服了。
王伦又看了一眼这名中年护卫。
白宁宁要说在这一帮人里面选择,选出她最听从谁说的话,那人不是石一清,不是贴身丫鬟,也不是白家最年长的护卫,是这名眼神格外明亮的中年护卫。
而在此之前,王伦注意到此人在车队行驶时,一直在关注四周,感知力和观察力明显不一般,比修为更强的最年长护卫的感知力还要强一点。
白家的几名护卫中,此人应该是特殊的那一个。
也许,此人才是白家选出的保护白宁宁的核心人物吧。
白宁宁听劝了,放下了帷幔,车队匀速行驶了过去,几百米之后,商会的一名修士步行去了集市的一个摊点,买了一些油饼后折返回去,递给那对祖孙俩油饼的同时,也暗中塞了一点银子,没让其他人发现。
“没想到还有这么可怜的人。”
修士回来,白宁宁朝其问了那对祖孙的情况,得知小孩子的爹娘因为山洪冲了自家房屋被掩埋而死了,奶奶和孙儿相依为命,生活过不下去,只能经常乞讨。
众人都知道白宁宁心地善良,但也知道像这样的苦命人还有很多,且绝大多数苦命人只能继续凄苦下去。
车队继续行驶,傍晚时在另外一个村镇停下,没去投宿村民家,选了合适的地方布好帐篷,生起火,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吃过早饭后继续上路。
上午时又路过一座村镇,白宁宁看到有孩童在放风筝,忍不住了。
“石师傅,停车,停一下车,我想买只风筝玩一玩,耽误不了多少工夫,拜托拜托了!”
经过一天的打交道,白宁宁知道该怎么和石一清交流,那就是一次便将诉求说出来,说清楚。
当然,说了也没用,就没见石一清同意的。
昨天她要自己下车去买小泥人,去买糖油粑粑,去河边看一小会儿的人家钓鱼……石一清统统没答应。
但现在裁剪的就像鸟儿一样的纸风筝,实在是惹得她心痒痒,她恨不得立即飞出车厢去买一只,然后像其他人那样,拽着线,在田野间的小道上飞奔,将风筝放上空中。
“不行。”
石一清果然又一次拒绝,“白小姐,像这样的要求,我一次也不会答应,没特殊情况,您得一直呆在马车里面。”
他连白宁宁想骑马而行都拒绝了。
而白家护卫在他处理的这些事情上,并没有站出来反对,毕竟是非好歹还是能够分得清的,石一清是在尽可能地隐藏车队的身份,以及尽可能地保护白宁宁。
所以这一次听到石一清再次拒绝,白家护卫们也是没什么表态。
白宁宁嘟起了嘴巴,嘴巴上面都能挂上一个小锡壶了。
“白展,你说句话啊!”
白宁宁朝王伦之前关注过的那个护卫说话了,带着颇为不满的意思。
一天的相处,王伦也好,石一清等人也好,都看出来白家护卫中真正能做主的就是这个白展,白宁宁若说听谁的,那就是听这个护卫的。
可惜白展像没听到白宁宁的话,继续目视前方,观察着动静,一个字都没有回。
白宁宁拿着白展没办法。
白展的一家,都是白家的护卫,可以说是家仆了,而白展因为在精神力修炼方面很出色,实力比同龄的护卫更强一些,且白展忠心耿耿,父亲在自己离家出发之前当着护卫的面,要求自己得听从白展的话。
缩回车厢中,白宁宁愁眉苦脸的。
“小彤,我好无聊啊,呆在里面透不过气来了。”
虽然对路上的风景还没失去兴趣,但一直盯着看也会乏味。主要就是单独只做一件事,很是枯燥。
她需要新鲜的事情来调节。
丫鬟剥出了一颗荔枝果实递了过去“小姐,吃。”
“哎呀,都快吃腻了,小彤,快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打发时间。”
说归说,白宁宁还是接过了荔枝吃了,但香甜的水果也不能够让她精神振奋,她还是焉了。
“小姐,我的脑袋又没你的灵活,你都想不到我哪能想得到。”丫鬟嘻嘻笑道。
白宁宁便将脑袋继续探出去,看了一会风景,突然想起来什么,招呼道“石师傅,你们队伍中最年轻的那个修士叫……对,叫王师傅,你让他到我这边来,我想问他一些事情。”
王伦听到自己被点名,回头望了一眼,发现白家护卫队自己虎视眈眈,估计是不想自己过去和他们家的大小姐聊天吧。
王伦本来也不想过去,望了一眼后所以马上转过头来。
石一清知道王伦的态度,说道“白小姐,王师傅和其他人一样都有任务在身,不方便过来。”
“就要他!”白宁宁的任性一面又出来了,“不答应我就自己跳出车厢了,别忘了我也是结丹修士!”
“小姐,你要那人过来干什么啊。”丫鬟吓了一跳,小姐可别胡来,让陌生男子同乘一辆马车可是逾越规则,老爷知道后会因为她没进行阻止而把她活活打死的。
白宁宁没理睬丫鬟,等着石一清回答。
“你让王师傅过去干什么?”石一清只好询问。
“就他年纪最年轻,和我以及小彤的代沟最少,我坐在马车里面觉得闷,让他在外面陪我聊聊天,他不是常年在外面跑的修士么,一定知道很多的风土人情吧,放心,他只要骑着铜麟马跟在马车旁边就行了,不会影响车队速度的。”
白宁宁道出了原因。
不是特意选中了王伦,而是王伦最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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